“陛下……竟然是陛下回归了!”

洪荒众生看着那静立虚空的伟岸身影,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正是镇压无极,护佑洪荒无数岁月的永恒帝尊。

刹那间,惶恐的心、崩溃的精神、无处安放的灵魂,全都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之下归于平静,许多人,不论是普通生灵,还是强大的仙人、武者,甚至是部分虔诚追随的圣人、皇者,全都不由自主拜跪倒在地,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喜极而泣。

那种温暖、博大、化育、兼济众生的气息,是如此的让人宁静与仰慕。无声散发的开拓进取,带领洪荒从一个巅峰走向另一个巅峰的精神意志,是支持他们永不退缩、永不迷失的崇高至上的一切信仰的归宿,曾经随着一个人的离去而缺失,让整个洪荒陷入崩塌的边缘,圣人忐忑,众生绝望,但如今,又在一刹那间回到了众人身上。

“有陛下在,哪怕敌人是和盘古大神一个级别的存在,我也毫无畏惧,誓死血战到底,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应龙圣人手中长剑泛起血光,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是随时可以为他追随的人奉献一切的决心。

真武圣人虽没说话,但手中真武剑握的更紧,绿豆眼前所未有的明亮,响应着应龙的话。

“此前还不觉得,以为和陛下生在同一片天空下,是我们同代大神的最大不幸。可现在方知,这其实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他是我等修行路上的指路明灯,也是带领洪荒走向强盛的伟大帝王,更是万千生灵的守护神,只有在经历过凶险之后,才会知道其中的艰险和可贵。”

三清同样仰望那道声影,三人中最坚韧,一直若有若无默默反抗天庭的老子,突然长叹的说出这么一席话,让通天教主不由自主的点头,元始天尊抚须而笑道:“这样的想法,不早就在师兄心中形成了么?你只是不甘心,堂堂盘古正宗,三清之首,洪荒宇宙起点、根脚仅次于鸿钧道祖的人,却在和陛下的交锋中一败涂地。你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才是被盘古选中的人,是不是会做的更好?所以纵然心中已经认输了,并且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但面子上却总保持一幅若即若离,总也不肯彻底服软。”

老子终于胸怀坦**了起来,最后一丝不甘烟消云散,整个人消去了所有的阴郁,纯然一片道德圣人气象,抚须笑道:“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就算盘古选中了我,我也做不到陛下的程度。这是一个人性格、胸怀、眼界所决定的。”

“合乎盘古预期的人,有大愿、发心要推动世界进步,以铸造浩瀚无垠的大同世界取代在小池塘中争食的格局雄阔之人,才会合乎盘古的意愿,合乎天地晋升本愿,得天地垂青,从而有机会走上不同的路,走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要不然,当年论根脚、论出身、论气运、论机缘,我其实更胜天帝陛下,被选中的人,就不会是陛下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阐教顺应天道人心,更能领悟冥冥中不可测的天地意志,所以在很久之前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元始天尊幽幽感慨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陛下争雄的心思就彻底淡了。他想要做成的事,是我乐意见到,甚至一度想要做,但被身份限制而无法做的事。不管是志同道合也好,还是长远利益使然,我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低下圣人的头颅,开始一步步靠拢陛下,想要和他一起建立万世伟业。至于途中得到的,不过是选对了路,获取的回报。”

老子叹息道:“世人都说,元始天尊是圣人中最恐怖,最难以解读的人,我今日才知此言不虚,不光是因为你执掌道门,修为高绝的原因。论及格局,其实我们已经输了一头,论及魄力,我们还是差了一些。”

“后来能渐渐想到这一点的,其实也越来越多。可是身为主宰天地的圣人,谁又愿意舍弃至尊地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成为别人的臣子?所以当众圣人还在想尽办法抵挡天庭日益收紧的压迫之时,只有你,能放心面子,舍弃唯我独尊的地位,毅然加入天庭阵营,做了圣人中的第一个背叛阶级者。事实证明,我们都不如你有魄力,今日你成为天道圣人之首,修为冠绝诸圣人、皇者,全是你应得的,没有一丝侥幸。”

“哈哈,师兄过奖了。我元始天尊一生行事,向来求个俯仰无愧,坦**无悔。这一生之中,只有当年联手冥河、接引等人,围攻通天师弟,让我愧疚至今。但我并不后悔,大道之争不是儿戏,各凭手段而已。假若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如此做。愧疚是真的,无悔也是真的。”

“师……二兄,唉!”

通天教主一声长叹,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气愤,但心中的最后一丝隔阂,却突然间消失无踪了。

“陛下!”“父皇……”

与此同时,东王公之妻儿,对他的出现最为激动难言,青童君、嫦曦、紫光、玄同太子等人,无不眼带泪光,欢欣无尽。

在此之前,虽然嘴上说不相信帝一的妖言惑众,但东王公总也不出现,任三界局势步步滑向深渊,甚至在面临无数混沌魔神进攻,尊贵如天庭太子也每时每刻都有陨落之危时,都没见到他,让众人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尽管他们都愿意相信,那个一直站在前面,从未败过的伟岸身影定然是因为被什么事吸引,或者拖住手脚,才总是不见归来,绝不是如帝一说的那样自身难保。

但是,总也不见的身影,似乎印证了某种不祥,却是如此让人放心不下,忍不住牵肠挂肚,哪怕自己也面临凶险战局,但心中却惟愿那人平安无事,如此就算来不及赶回,在自己遭遇不测之前再见一面,也于愿足矣。

但惊喜来的如此突然,强者总能让关心他的人安心,在最需要的关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只手擎天,将再为众人撑起一片广阔无垠的天空。

在这一瞬间,场中气氛就一片沸腾,前所未有的激动热烈,三界之中,不论仙凡,所有人的士气都被激发到顶点,凭空生出许多力量,个个都生猛无比,一时间竟杀的众混沌魔神及诸妖魔狼狈不堪。

这除了众人信心倍增之外,也有随着东王公回归,启动了最为关键的无极阵眼的原因,整个大阵被激活,力量成倍爆发,一瞬间就深远的影响了战局。

“东王公……”

帝一骇然失色,永远平静的脸上终于失态,不可置信道:“吕洞宾竟然就是东王公?怎么可能?你站在我的面前,我从内到外观照了不下亿万次,甚至动用了混沌至宝,都没察觉异常。你怎可能逃过我的法眼?”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的确厉害,但我有造化玉蝶,又有整个无极大阵遮掩,如果你的本尊在这里,我的确瞒不过。但你只是一道化身,力量不及本尊万分之一,又怎么有能力洞察吾之虚实?”

“原来你居然真的布置有后手……”

帝一长叹道:“堂堂万灵之尊,在久远之前就已经无敌于人世,并且还是那种绝对碾压,举洪荒之力亦不足反抗的统治者,却还如凡夫俗子一般奉行狡兔三窟之策。本帝真不知道是佩服你的谨慎,还是鄙夷你的胆小。不过,你能走到今天,的确不是光靠盘古的扶持,本帝对你也是刮目相看。”

“因为朕知道,我的敌人从来不在洪荒之内,而在混沌之中。”

东王公纳大阵之力为用,身上气息永无止境的攀升,很快就达到了接近本尊的程度,他意气风发,大笑道:“如果仅仅是维持对内的统治,自然无需小心翼翼,朕一个指头就能灭掉全宇宙的人。任何宵小,不管是桀骜不驯如妖皇,反复无常如魔祖,乃至脊梁不屈如祖巫,甚至是高傲尊贵,俯视众生的圣人,在朕面前,哪个敢露出獠牙?不管是喜欢我的,讨厌我的,痛恨我的,在我面前,只有一种心思,那就是敬畏。只是平日里不涉底线,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宽松管理,由得他们胡闹下,以保持洪荒的活力。”

“但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一家人随便走出一个都是纵横三界的存在,同等境界从无败绩。我家只要坐拥天界根本之地,幽冥地府中诸鬼神、诸魖族为臂膀,巫、龙二族为爪牙,哪怕没有我,又有哪个人哪个势力能威胁天族的统治?”

“如此种种,朕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搞什么狡兔三窟之策。不过自朕证道之后,就知道我的终极敌人在混沌之中,是堪比盘古的无敌存在。这样的凶险处境,哪怕再多的后手也不为过,朕又怎会无动于衷?”

东王公气势升腾,一种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力量悄然孕育,渐渐笼罩向帝一,“所以我就种下了一颗神念种子在混沌太一的真灵之中,然后放他投胎转世,让这颗种子随着他一起沉沦。当某一天,这颗种子对我极为重要的时候,它自己就会本能的开花结果,然后发挥独特的作用。但这只不过是我众多后手中的一个,你千算万算,又能察觉我的多少手段?”

“意思是,其实你的后手有很多?不妨全部拿出来,让本帝一次性解决干净。否则这无极大阵,怕也未必能困住我。”

东王公长笑道:“不着急。既然是底牌,自然应该一张张的揭出来,用在最合适的时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是否有幸见识到,还要看你的表现,假若你这化身不堪一击,那朕就立刻要了你的命,再多的底牌,对你来说也毫无意义。”

“哼,本帝倒要看看你这无极大阵有什么厉害的,敢如此藐视我。”

帝一说完,双手张开,四周看不见的力量汹涌彭拜而起,那种镇压诸有,厘定万象,贯彻大道秩序的意志轰然爆发,在大阵中涌动不休,使得大阵的运转都受到影响,从一种秩序,转向另一种陌生的、被帝一掌控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