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翊好不容易办了一件得意的事儿,此时自是骄傲无比,看到孟凌风一脸疑惑,更是高兴。

“这位夙心姑娘脾气倔得很,连对本少爷这样的人都毫不客气,你?你这人脾气如此差,她对你就更没好脸色了,所以啊,你该向本少爷多学学,为人处世还是要谦逊谨慎些好,别总是给脸不要脸。”贺翊说话不好听,要不是老爷子不让,他早就想将孟凌风揍一顿了。

“这名字的确熟悉,让我想起一人。”孟凌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贺老太爷见他认得,便立即道:“既然那是老夫的救命恩人,翊儿,你可曾好好招待一番?可给了诊费?”

自己的孙子自己懂,突然能抢到这样的人物,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

“自然!我已经让人陪着她逛园子了!过一会儿亲自派人送她回村,二十两诊费也已经结清,放心吧!”贺翊高兴的说道。

“二十两?”贺老太爷老脸**了一下。

他家大业大,孙子出门吃个酒可就不止这银钱。

见贺老太爷皱眉,贺翊立即炫耀的说道:“所以我说她古怪呢!只收了这木牌的工费和跑腿费,让我们去观里捐赠二百两就行了!刚才她还急着走,我说了要将您外头的鱼全部捞出来给她带上,她这才愿意多留一会儿,一会儿让您见见?”

“倒是个奇人。”老太爷有些诧异,“好,一会儿设宴款待,我也亲自瞧瞧……”

老爷子开心,贺翊就如同得了奖赏一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偶尔向孟凌风投去一个眼神,也充满了鄙视和骄傲。

“既然你将这位姑娘说得如此特别,我也见一见。”孟凌风脑中回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

当时一见,只觉得那姑娘心狠又冷静的厉害,与她那一家子都不是一类人。

贺翊想到夙心那不近人情的样子,就感觉到一会儿孟凌风要受白眼了,心里开始有些期待,而且夙心那张嘴很是歹毒,瞧见他两腿残废,指不定还要说些难听话呢!

最好将孟凌风原地气死才好!

孟凌风并不想和这祖孙俩多呆,转着椅车便去了院中,看着下人们捞鱼。

而屋里头,老爷子狠狠瞪了孙子一眼:“若非是我,阿风如今也有父母在旁,哪至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我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对他客气些!”

“谁让他目中无人!”贺翊哼了一声。

“他做什么都不为过!孟家那些个蛀虫恨不得趴到他身上吸血,前两年有我压制着还好,一个个还能老实些,如今你爹当了家,那些个人越发的猖狂了,真是可恨!”老爷子也有些有心无力。

一代新人换旧人,他老了,从前那些个人脉早一点点的挪到了自己的儿子们手中,如今他告老还乡,就更说不上话。

更何况,那是孟家族内事,他也不好将手伸的太长。

“孙儿只是看不得您这般讨好他!当年他的确是受了孟家的欺负,可您也立即为他做主了啊?又是请太医又是亲自照料,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直接给孟氏灌了汤药,对他下手的那人就更不用说了,早发配边境去了,如此难道不够?这人小心眼记恨到现在,我就是看不惯!”哪怕他知道孟凌风委屈,可孟凌风又不是他的亲人,他在乎的只有祖父。

“我那哪里只是为了他?你摸着良心想想。”贺老太爷有些无奈。

他是做人公爹的,却突然下手给儿媳妇儿灌了绝子的药,当时风声传出去,难听得厉害。

当时也是被气坏了,杀了孟氏的心都有!

贺翊沉默了一会儿:“他要是先服软,我也不会欺负他,谁想和一个废人过不去?”

老爷子着实拿这孩子没办法,因着孟凌风的缘故,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他就是倔,好在这俩人虽然相互看着不顺眼,可倒是没做出过太出格的事情。

外头的鱼很快就捞得差不多了。

送了几条去了后厨。

而此时颜轻轻正坐立难安的呆在偏院,想出去,可外头两个丫鬟守着。

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现在天都要黑了,夙心做法也该结束了,可否请两位姐姐去问一问?”同样的话,颜轻轻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但次数多了,颜轻轻也开始反省起来,语气尽量的柔和,显得无辜无害。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冲动了,看到夙心被贺翊信任,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瞬间乱了阵脚,导致说话做事不够妥当,这才让贺翊不高兴,让人看管着她。

但贺翊既然没有直接将她赶出去,可见也还是顾念几分旧情的。

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蠢了。

她这话才说完,外头就又来了个人:“少爷说了,一会儿设宴款待,颜娘子也可以一起参宴,若是不愿,可让门房那边派人驾车送您回去。”

颜轻轻面色一僵:“设宴?贺老太爷不是还病着吗?”

都病得快死了,这个时候……

“老太爷已经大好了,所以少爷十分高兴。”那人才说了一句就走了。

颜轻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浑身冰凉,脸色惨白。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夙心明明自己也承认了不会医术,那为何还能救人……就凭着做法的本事吗?

颜轻轻耳边有些轰鸣,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盯着夙心不放,总以为只是嫉妒她曾是庭哥哥的妻子,但这一刻,她突然有了无比清醒的认知。

夙心,她就像是一面一直盯着她的镜子。

只要这面镜子摆在她面前,便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再也不能从自己身上,瞧见半点美好骄傲的优点……

爷爷生病的时候便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

自小,她就有着与生俱来的直觉,从前在她的直觉里面,乔氏根本不重要。

可突然从那一天起,就不同了。

她像一座山,像一场雾,可以阻挡她的一切,可以让她看不清前路。

好像,她必须要越过夙心,才能一切顺顺利利的。

就像现在,夙心又一次、又一次让原本属于她的荣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