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心能感觉得到,这柴老太太应该在家里呆得也挺闷,心情一直不是太好,与她说一会儿之后,气色反而还好了几分,越说越高兴。

话说得多了,难免就会提到府中其他人,老太太并没有任何隐瞒,笑着也提了不少。

据老太太所言,国公爷是整日都待在家里的,三个孙子也都在。

柴家女儿不好嫁,所以柴老太太的女儿嫁到了娘家那边,距离很远,已多年不曾见面,国公爷的两儿两侄都在外地为官,也很少回京,所以家中才会如此冷清。

夙心一边跟老太太聊天,一边看着老太太的面相。

老太太面相是十分不错的。

她耳后骨起,本为寿堂,貌清且正,贵且安闲,山根不断,部位停匀,子孙顺贵,金甲二匮在鼻两旁,丰腴且黄色光明,更是兴家之相……

夙心越看越觉得奇怪,就这柴老太太的面相,儿孙应当都是极为有出息的人才对。

“我来京之后,便听闻府中三位公子都颇有文采,怎么不见他们入仕呢?还望老太太莫怪,我这些话也有些冒犯了,若是不好说的话,便罢了……”夙心笑着说道,一脸晚辈之态。

柴老太太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家那老头子爱面子,的确是不喜旁人提起此事,但是这么多年,老身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子孙自由祸福,掺和太多也不好……”

“我那三个孙子,本也的确都是些英才,然而只是少年时聪慧罢了,长孙几年前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磕破了脑袋,当时找太医瞧了,并无大碍,可不知为何,之后越发愚钝,如今……竟是连常人也不如了……”

老太太说着,眼睛也略有些红。

除了长孙之外,二孙子也不太好,几年前脸上突然长了个黑斑,后来越长越大,如今几乎半张脸都被黑斑覆盖,连铜镜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出门了,因着这些缘故,二孙子也没了心思念书,荒废天资。

小孙子本是一切都好的,因着前两个兄长都是先出名后又暗淡,故而丰国公对他尤为重视,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几乎是当成了**一般,然而突然有一天,小孙子半夜梦游,险些从藏书阁落下!

好在没事儿,可不知是不是梦游期间被人强行叫醒的缘故,导致他神情恍惚……

大夫瞧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就是总说头疼不适,睡眠也不好,喝了不少药,却无效果……

柴老太太本不想说这些的,便是来她家的大夫,都给了重金封口。

只是最近时日她心里特别不踏实,尤其是瞧见丈夫,更会生出几分不安来。

但大公主一来,那种不安似乎都少了几分,她觉得气都顺畅了许多,不知不觉,竟说出了这些。

此时,夙心心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随着与老太太的相处时间越长,她看得越清楚,老太太面相的确是好,然而如今蒙着一层晦气,显然是受了些不好的东西影响,以至于最近身体越发不好……

另外,按照她的面相,她那孙子们绝对都是贵气十足前途昌顺的,偏偏没有,而且还屡生意外,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怀里,有不少护身符。

与老太太同处一室时间长了,这符多少也有些净化作用,让老太太心思清明许多。

老太太觉得有力气了,甚至还带着她瞧瞧家里的荷花,虽然还没盛开,但有些已经打花苞了,那满池的荷叶也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夙心在丰国公府中看了一圈之后,明显感觉府中西南方向地运有损。

心中既已确定,夙心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先让房铁军出去放鸣镝,之后,这才对这柴老太太,和气的说道:“刚刚听老太太一言,我心中感触颇深,我自幼长在宫外,也习得些许奇门之术,我看老太太子孙本不该是如此的,只怕是早些年遭恶人暗算,才致使子孙不顺……且这种情况,怕是会一代不如一代……”

柴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大公主此话如何说起?”

“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给老太太送画。”夙心直言,“最近京中有不少孩童失踪,镇刑司屠大人查了许久,最终查到了您这府上。”

“什么!?简直荒唐,我们堂堂国公府,岂会做那等事儿?”柴氏闻言又惊又气,“大公主,多少年来,京中其他勋贵人家哪个没闹出过乱子?即便是你表兄夏侯淮信,去年还被人参奏,毁女子清白……可我苏家,一直清正做人,不论是亲族还是下人,都是严加管束!我家国公更是日日自省,生怕愧对圣人!大公主一句话,是要毁了我家百年清名吗?!”

柴氏是真的生气,枉她刚刚还以为和大公主聊得来,没想到……

“老太太,你家三个孙子,接连遭劫,不是天意而是人为,不如,你请国公爷过来,仔细询问一番,或许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呢?”夙心又道。

“自是要请国公爷来的!”老柴氏当即便道。

这等污水,不能生生扛下来!

老柴氏当即便派人去请,不过国公还没来,外头管家便已经惊慌失措,说是家门外头被重兵围住,镇刑司屠大人要强行闯入院中搜查,而国公府内护院正加紧护守,不敢轻易放人进来。

两边是剑拔弩张,国公爷再不放话开门,只怕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老柴氏不敢相信的看着夙心:“大公主竟然带人围府?!太祖有言,开国三国公,除非造反,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欺!我家祖上累死案前,死后皇子扶棺!如今没有陛下圣旨,大公主竟敢带人强行入府,眼中可有太祖、可有陛下!?”

不得不说,老柴氏是真有气势。

夙心目光一沉:“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是我冤枉了丰国公,他日我便跪于国公府外请罪,但现在,不得不搜,还请老夫人莫要拦我。”

夙心执意如此,老柴氏一个踉跄,险些气晕过去。

此时丰国公正好赶过来,将他老妻扶住,然后愤怒的看着夙心:“大公主是来抄家的!?倘若没有陛下圣旨,今日便是鱼死网破,我国公府也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