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瑞帝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人上前来,取血,只是动手宫人摸到那神鹿的腹部之事,手抖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

夙心坐在永瑞帝旁边,一脸平静。

“陛下,这神鹿……似乎已经怀有小鹿……”宫人颤巍巍的说道。

本朝向来有冬狩的习惯,只因为冬日猎物缺少食物,繁衍的可能较小,等到春夏之时反倒不怎么狩猎了,因为一旦打到怀孕的野兽,有伤天和。

霖王萧桓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大变:“父皇,肯定不可能,之前瞧着,可没——可不像是怀了小鹿的……”

射到神鹿的确是吉祥象征,尤其是还能取鹿血为父皇治病,更是好兆头,可如今神鹿怀子,这可就是造孽了,让人忌讳。

而且,这神鹿……

他自己弄进来,还能不知道怀没怀?

果然,永瑞帝脸色冷了下来,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便道:“将神鹿带下去埋葬。”

“这神鹿腹部突出如此明显,你狩猎多年竟都瞧不出来?朕看你是求利心切枉顾兄弟之情,这才眼瞎心盲射杀神鹿!传朕旨意,霖王有伤天和,心无手足,褫夺封号收回封地!剥夺职权,回京之后,府中自省!”永瑞帝毫不留情的说道。

“父皇!?”霖王真的惊了,惊慌失措的喊道。

他十五那年,父皇见他懂事能干,便封他王位,示意他有了可以参与政事的权利,虽然后来其他皇弟们也都封王,甚至最早的八九岁就定下了王位,可没有人比得上当年父皇对他的重视!

就为了这点小事儿,收回王位?

夙心平静的看着他这父皇演。

这鹿……是不是之前那一只都说不好。

“带下去!”永瑞帝又道,还觉得不够,又将这几日一直跑出去狩猎也没给老七求情的其他王爷都叫上来狠狠训斥了一番,二王爷被罚了俸禄,其他的,回京之后也都得反省。

反正,就是趁机发火,想方设法的折腾人。

夙心默默喝茶。

过了好久,人都退下了,夙心也打算走,显然永瑞帝似乎觉得她“心思单纯”,故而又将她留了下来。

“心儿是不是觉得朕罚得重了?”永瑞帝好奇的看着她。

“不重。”夙心琢磨了一下,还是说了心中所想。

“你大皇兄可不是这么想。”永瑞帝又道。

“父皇并非昏庸之人,既然这么罚,定然是素日里诸位皇兄皇弟们做了不少错事儿,趁着如今一些大臣们不在,少了些议论纷纷的争执,行些教导之举,也挺好的。”夙心认真的说道,说完了,又补了一句:“儿臣不愿欺瞒父皇,读了这么些年书,儿臣活得还是挺通透的,并非单纯愚笨之人,这些都能看得懂。”

她如今的天真,只是父皇以为。

这人设,她可不想立。

趁着现在父皇看她还算顺眼,该说的说了,往后麻烦才能少些。

永瑞帝惊讶的看着她,随后略有沉思:“朕没想到,朕这么些个孩子,还是心儿最了解朕啊!”

“你落水之事,朕让人查了,那射箭之人愣是查不出来,越是查不出来的东西越有问题,故而朕处罚老七的时候,也让人探查最近几个皇儿动向,你这个大皇兄刚来猎场时,便已经带了些猎物过来,然而如今那些猎物却不知去向,朕将其贴身之人严惩一番,这才知道其中便有一头白色鹿。”

“他欲图做什么朕不知,但行为诡异不知是安得什么心,身为朕的儿子,竟整日想着这些狡诈阴损之事,朕怎能饶他!”永瑞帝越说越生气。

“啪”的一下,酒杯里的酒水都溅了出去。

那箭不能凭空出现,而这些个儿子,找不出是哪个动的手,既然如此,谁在背后做的无聊之事最多,那便是谁的错。

“朕也不愿如此惩治自己的儿子,只是你这大皇兄,近日来行事越发不堪,让朕好生失望。”永瑞帝又道。

夙心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父皇?

“父皇大可以直接惩罚的,竟还费心给他时间反省……已经很慈和了。”夙心纠结一下,说道。

“说的是,朕也想着,若他这两日能稍有些收敛,也不重罚于他,竟没想到他得意洋洋猖狂至极!一点长子风范都没有!”永瑞帝又道。

霖王向来和老四、老七不和,如今看到老七受罚,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仅如此,夙心落水,他身为兄长竟都不知道去慰问一声,只让下人过去送了些东西,善瑶这两日病倒在床,他也是只见物件不见人,满脑子只想如何找回神鹿立功。

夙心配合着父皇的话点头。

父皇又对着她说了不少,说完之后,夙心觉得霖王受惩,是一点也不冤。

父皇生气,不仅仅是猎场之事,还有京中霖王府最近也不太平。

霖王长子也是就父皇的长孙,最近身体不太好,缘由是霖王在花园众目睽睽之下,踹了侧妃一脚,以至于侧妃滑胎,鲜血流地,让皇长孙看了个正着,皇长孙还很年幼,当即便发了癫症。

此事不好张扬,故而也没闹大。

但父皇这心里的气是攒着了,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发了出来,弄个个染色鹿折腾人。

“朕这辈子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有个嫡子,若你是个男儿,又如此聪慧,朕何以会如此忧心?”永瑞帝多喝了几杯,对着夙心说的话都有点……让人不敢听。

但夙心感觉出来了,父皇这是真拿她当自己人呐,这一股脑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听着了!

“父皇喝多了,曹总管,你伺候父皇歇着吧。”夙心说道。

再听下去,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夙心父皇大帐里头出来的时候,外头不远处大皇兄双目通红的跪在那儿,旁边是闻讯赶来的顾明依,她身穿的一袭樱红衣裳,穿得挺单薄,也能瞧得出来,出来挺急的。

“是不是你?”夙心直接走,可霖王见夙心这时候才出来,立即便冲过来拦着了,“是你和父皇说了什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