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宫内外的人如何猜测,也没半点确切消息,倒是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后妃试探永瑞帝,然而这些年对后妃还算和气仁慈的帝王突然便冷了脸,接连罚了好几位。

知道陛下不喜有人谈论此事之后,众人这都才安分下来。

毕竟不过就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便是冒出一个来,又能有什么影响?

再说了,总有一日这公主要露面的,若是好相处,那便哄着,若是不好相处的……那就是眼中钉,最多能在宫中蹦跶个一年半载,帝王的宠爱向来短暂,哪怕是对亲生的孩子也是一样。

夏侯府中,这几日非常热闹。

夏侯淮信知道夙心是妹妹,头两日并没急着两个弟弟说,偏偏这人每日都往夙心那里跑,让夏侯淮英和夏侯淮卓很是不解,甚至都以为……他们的好大哥被冷夫子虐出了感情。

一个个看着大哥的眼神,也像是看着疯子一样,最后着实是忍不了了,这才找老太太告状。

老太太对于这是三个都不是太聪明的孙子,也有些无奈。

这才说了夙心与夏侯家有血缘关系的话。

二人脑补一番之后,便知道为什么大哥会这般激动了。

大哥这是平白无故多了个妹妹啊!他们就惨了,论年纪还要叫冷夫子一声姐姐,大哥偶尔还能耍一耍兄长威风,他们呢?

这一辈子都得对着夙心俯首帖耳啊?!注定逃不开魔爪了!

二人很是郁闷,哭丧着脸,夏侯淮信见弟弟们如此,心里更是痛快,整日乐呵呵的,春风满面。

他们三个还是要上课的,只是课程少了许多,如今刚认亲,所以课堂上一个个看着夙心的时间比看著书本还要多,好像没见过亲人一般,不过好处倒也是有的,如今夙心说的话,他们三个倒是不爱反驳了,让他们读的书,他们也能完成,用不着她拿着戒尺跟在后头时时鞭策。

一转眼,便到了屠家设宴这一日。

“那老屠死要面子,我之前让人对顾晋庭下了那么重的手,这宴竟然没往后推!就不怕他这干儿子一露面,鼻头脸肿惹人笑话?还有那两颗牙……哈哈,正好,我有好友养的狗两年前被他爹打碎了牙,我将这狗借来了,将那两颗牙用金丝绑在了狗嘴里!一会儿咱们将狗带着?”夏侯淮信坏笑着说道。

论读书,他是不大行,但论如何气人,他敢说这整个京城,谁也比不过他!

“狗嘴里?”夙心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奇思妙想。”

“那是自然。”夏侯淮信故作阴险的笑着。

“只是你那几个武功极高的兄弟已经回了军中大营,若你我一起去屠家参宴,到时候屠老将军为顾晋庭出气,恐怕要找与你比试比试……”夙心看着他,笑着,“哥哥,你这牙,只怕也保不住。”

“……”这么一说,夏侯淮信是有点怂。

“我与嫂嫂一起去也可以。”夙心又道。

夏侯淮信想了想,突然跑了,过了一会儿这才回来,腰间别了一把镶满了金玉之色的短刃,看上去花里胡哨,打开一瞧,连刃都没开。

“我及冠那年陛下所赠,陛下知道我不会武功,怕我伤着自己,这才没开刃,我一国公爷,也不好整日戴着它炫耀,不过今日我戴着,老屠哪敢伤我!”夏侯淮信一脸嘚瑟,“咱们走吧!”

夙心就没想到,夏侯淮信怂的如此理直气壮,还将狐假虎威这一套用的淋漓尽致。

平日就不能在武学上多上点心?

但不得不说,这法子是好用。

夏侯淮信比她更熟悉京城,更有一番独特的保命守则,自是不用她再多关心了。

夏侯淮信与柯氏同乘一车,老二老三不想出门,因为这种宴会要遇着许多别家长辈,每每瞧见他们,哪怕不敢当着面的唉声叹气,那眼中也会露出些同情或是无奈来,让他们觉得很是不喜。

便是夏侯淮信,一般也只去同龄人的宴,这次能露面,那也是为了嘚瑟一下之前打人的成果。

反倒是柯氏,这些年来是真的辛苦。

各家的宴,不能总推,她这个家中主母还要常常出门交际,夏侯家虽有地位和荣宠,可家里头的男人一个个不顶用,连累柯氏在外受人指点说闲话。

夙心和宋雪贞跟在柯氏的马车后头。

一路上,夙心心情都十分平静,倒是宋雪贞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袖子里藏了个小铜镜,偷偷摸摸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一会儿,生怕一会儿见到顾晋庭他们时露出的表情不够坚强和凶悍。

看她在那做着古怪的表情,夙心就忍不住笑。

没多久,就到了屠府。

门前车水马龙。

夙心不想让夏侯淮信和柯氏总围着她转,尤其是柯氏这些年来在妇人中常被嘲笑,如今好不容易男人能陪着她一起出席宴会,自然要表现好一点,为她证名。

柯氏从来不说这些委屈,而今日她也知道丈夫是为何而来,也都习惯一个人去面对了。

然而夙心和夏侯淮信说了几句之后,她这夫君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她的身边。

“留妹妹和宋助教呆在一起,这如何能放心?”柯氏确实不安心。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嫉妒夫君对这个妹妹的在意,但着实是夙心做事让她挑不出来毛病,而且最近几个月,丈夫比从前好了太多,都是夙心的缘故,她也做不到以怨报德。

而且,这是妹妹,但更是夫子,在她心里,夙心这夫子的光环比妹妹更重。

“她说,不能丢你的人,你丢人了就是她这个夫子没教好,回去之后不管我是谁,都得挨揍……”夏侯淮信有点郁闷。

他承认,那一刻他想逞兄长威风,但之前夙心打他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所以他选择听话。

柯氏一听,帕子捂着嘴巴,忍不住笑了一下。

柯氏从前在家中,总笑得温婉守礼,如今这一下多了些明媚,夏侯淮信神情怔愣了片刻。

“那就委屈夫君了。”柯氏笑着说道,紧接着,将自己贴身的两个丫鬟叫了过来,“去守着大小姐,若有那不开眼的欺负她,只管打回去,回来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