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心比所有人都镇定,哪怕是大家伙围绕着她,将她夸成了仙女下凡,她表情也没有半点变化。

这两样机器不是她自己发明的,但又不好和大家伙解释,不过她自己也是在后世的基础上,做出了些改动,使得整个东西用起来更加的简单省力,所以这褒扬,她便就厚着脸皮应下了。

里长连夜进城,城门大关,在外头守了一夜,早上第一个冲了进去,去县衙报喜。

衙门那边也很是看重,当天便有官员过来亲自看一看。

见这东西的确方便好用,当即便下令衙门工匠着手制作,在管辖村落里头先用上才行,另外还要安排工匠进京,将东西献给朝廷。

这些都不是夙心要关心的事儿。

此时,里长也将她的大名说出来了。

不过几个官员都不是太看重,毕竟自古以来工匠地位本就不高,做出这些东西,最多也就能得几个银钱的奖赏,没到让他们另眼相待的地步。

然而里长是个精明的人。

日前才听说夙心要拜个山长为师,这会儿立马也就说了出来:“这小丫头很有机缘,早先拜了个仙师学了一身本事,如今又在县城认了一位书院山长为老师,还要行拜师礼呢……”

这话一说,几位官员这才要见夙心。

那县太爷见到夙心之后,更是诧异。

一普通农女,这几个月他见了三次了,每一次都让他非常吃惊!

夙心不卑不亢,见了县太爷也没心虚害怕,对方也不傻,当即便也能猜出来之前的案子里,她多半也用了些心机,只是那些心机不能证明她有罪,故而他也没必要和这小丫头计较。

“你拜的老师可是嵇山长?”县太爷问道。

他收到了嵇山长的帖子,本也要出席拜师宴的,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拜师宴让县城很多人都十分诧异和好奇,都不知道究竟是何许人也被嵇山长看上了。

这嵇山长虽然经常在各大书肆闲逛搜寻些天资好的人,但那些人都是收去书院,或是由他指点一些日子而已,还没有到收徒的份上!

这次收徒之事,有人向嵇山长询问,嵇山长竟然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听说是对这个弟子十分满意!

“正是。”夙心平静的说道。

果然!县太爷心头一跳。

上下扫了这小丫头几眼。

她一身朴素青衣,穿戴平平无奇,双目内敛毫无张扬之色,模样有些出挑,但也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只能说颇有些气质,端庄却不刻板,有一股随性的姿态却又不肆意无规矩。

更要紧的是,农家出身,便是认识字,只怕才学也不会太好,怎么会得嵇山长看重?!

这位嵇山长,那是颇有本事的,明月书院是他家传的产业,若非为了这书院,这位嵇山长不会困在榆阳城一生。

而且别看他只是个山长,但年轻时也做过一阵子官,且他交游广阔,看人也很准,一般被他仔细提点过的学子,大多都会有出息,榆阳城的大小官员,哪个见了他不得给他几分薄面,态度上恭恭敬敬的?

县太爷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大小几个官,表情也都挺复杂。

原本,这件事儿好办,治下有了这样农具,功劳他们自然是要领的,至于工匠,只给赏银,不会在奏折上多提,除非陛下比较重视,提出要重赏工匠,才会在县内褒奖,扬其名声。

但现在,就不好这么办了啊……

那位嵇山长难得收个弟子,弟子又突然做了这样的好事儿,肯定要过问一下,若是他们隐瞒……

也隐瞒不过,嵇山长有的是法子让人传话到京城去。

“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冷姑娘的确是非同一般,能被嵇山长收为弟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县太爷也客气了些,心里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夙心也知道这是客气话,没热情应着,保持利益不出错便好。

几日之后,脱谷机和吹谷机已经在周边各县用上了,效果很好,还有些书生用诗词记录了那些场景,成了城中一热。

而夙心,名声大噪。

县衙没有隐瞒功劳,甚至还直接在外头张贴了告示赞扬,并先奖励了纹银百两。

衙门的银子都要记账,这些是县太爷自己出的,所以不是很多,之后肯定还有京城那边赏下的银钱,为了避免夙心误会,这县太爷还提前知会了她一声。

“老夫没想到啊,弟子还没进门,就先让为师长了脸!”拜师宴上,嵇山长很是骄傲。

他的眼光果然好!

“弟子还要多和老师学习才是。”夙心嘴也甜。

嵇山长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啊,用不着和为师说这些客气话,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师早就知道了,往后你也只管做自己便是,用不着在意别人,这次你立了些功劳,城中百姓对你赞叹有加,想必这些日子,你那话本卖得也很好吧?”

“托师父的福,翻了几倍。”夙心实话实说。

其他书肆也有印刷一些盗版,价格更便宜,但九层阁卖的书籍里头会有些插图,那雕刻版都是夙心自己刻画的,盗版多少会有些区别。

再加上九层阁办得活动多,所以买正版的人更多些。

“你最近风头已经够大了,莫要太过于招摇,先沉淀些日子,到时候再出除了那话本之外的画作,效果会更好。”嵇山长操碎了心。

也不知道治病得要多少钱。

他虽然是个书院山长,但家底也没有别人想得那般丰厚。

书院里穷孩子多啊,有时候瞧见那有天资读书却没钱的,总是要想方设法的给别人送的银子,以至于到了自家徒弟这里……

嵇山长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费劲的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

再多,真没有。

夙心盯着那银票,一脸无语的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哭笑不得:“自古以来都是徒弟给师父养老,没见过师父给弟子送钱的,您老还是收回去吧,赚钱的事情,徒弟自己能行。”

她之前是不是不该说自己有隐疾?

嵇山长眉头一皱,觉得这丫头是拿他当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