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山长抬举肯见晚辈一面,晚辈不胜感激。”夙心客客气气的说道,“这画便是我昨日随手所做,只因想见山长一面,便用了这法子,若是山长生气,晚辈定虚心听训。”

旁人拿着画是想求学,她不是。

嵇山长每日看画是为了给别人指点的机会,而她现在的确是在浪费机会,所以先道个歉,没错的。

嵇山长想气也气不出来。

“你先坐。”嵇山长憋了一会儿,说道。

“谢谢山长。”夙心这一刻很显得乖巧。

“画如其人,若这画真是你作的,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心里已经有数了,你也不用装得这般小心翼翼。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嵇山长很是无奈的说道。

自己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喜欢的画了,本以为今日能找到个有天赋的学子,谁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

而且,这小姑娘的年纪瞧着并不大,十七八岁,却一脸豁达通透,举手投足瞧着乖巧实际上则不卑不亢,一点瑟瑟缩缩都没有,若是个男子,他都不用多问,便可将其带回书院亲自教导了。

可惜啊!可惜!

“山长痛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夙心立即又道,“我实际上是为了三个孩子而来,这三人因帮了明月书院的一位夫子,得了机会在书院求学……”

“你想让我对他们多加照顾?”嵇山长眉头微皱。

“不是的,这三个孩子,是我的前继子,我对他们很是不喜,这些日子,他们的新继母又故意为难我,我也不好白吃了亏,便想向您进些小人之言。”夙心咧嘴一笑,做坏事儿也做得坦坦****的,“我不想他们继续待在书院,自然要想些法子,对方背后有夫子做靠山,我若想得逞便要找个更厉害的人出马,自然就是您了。”

“……”嵇山长很少遇见这么直言不讳的人。

有点生气。

但是……

又有点……好奇,这是哪里来的缺心眼,能画出这样好的画作,却说出了如此……冒犯的言辞,简直就是个奇葩。

嵇山长喝了口水:“小丫头,老夫一生没凭着私心行事过,你这画是不错,可也不值当老夫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来。”

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喜欢一幅画,便去将三个小孩子赶出书院。

“我肯来找您,自然是明白您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会随便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我知您是山长定然在乎书院名声,希望书院之中皆是些五德具备之人,所以我只是希望山长考验那三人一番,若是那三人符合您对学子的要求,我绝不再叨扰一句。”夙心笑着说道。

“你说的那三个孩子,叫什么?”嵇山长见她从容不迫,多少也有些担心。

他这书院里,莫非真混进什么小人不成?

“姓顾,是三胞胎,顾明迩、顾明山、顾明俟,才入书院不久,三人很是聪明,模样也十分讨喜,想必夫子应该也见过才对。”夙心又道。

嵇山长一听,十分惊讶。

这三孩子,他真的见过。

不仅见过,还亲口夸奖过。

三胞胎并不多,三个孩子都会读书的就更少了,所以自打那三人进书院起,便得了所有人关注,他瞧着三个孩子很是伶俐,还想着等他们有了秀才功名之后,可以叫到跟前来指点一二。

当即,他脸色严肃了起来:“这三子天资聪颖,如何冒犯了你,才会让你想方设法的想要毁他们前程?”

夙心听到嵇山长的话,并不意外。

“敢问山长,他们三人入学之后,是否和别人有过冲突?”夙心直言问道。

“听人提过一嘴,说是有两个学子瞧不上他们年纪轻,私下恐吓不说,还将孩子堵着打了孩子一巴掌,如此没有容人之量,连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学子,我们书院自然是不能留的,故而劝退了。”嵇山长对这事儿也清楚得很。

那两个学子也承认,巴掌是他们打的。

夙心闻言,却笑了笑:“可真相如何,应当只有当事人知道吧?山长可否创造一场偶遇,亲眼瞧瞧,那三子在人后是什么模样?”

嵇山长本不想应。

可不知道为何,见这小姑娘一脸笃定的样子,竟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怀疑之心来。

他知道,这疑虑一生,若是不将其灭了,只怕以后行事会有偏见。

故而道:“可以一试,但未免你与那两个被劝退的学子有交情,所以此事老夫自己来安排,若他们三个孩子过了老夫安排的几关,小姑娘,你当去给他们道歉。”

“好。”夙心应得干脆,“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嵇山长点了点头。

夙心看了看自己的朱砂符,也不急着将东西收回了:“山长这几日便带着这符咒吧,保运数的,朱砂石所制,您老要是怀疑尽管找人验一验,今日这事儿是我求着山长,所以才将这护身符赠与您,望您不嫌弃才是。”

嵇山长老脸微微**了一下。

这小姑娘,越看越怪!

“这画……”嵇山长想要。

“也赠与您,所谓拿人手短,您老拿了我的东西,看我也能顺眼些。”夙心咧嘴一笑。

这话一说,嵇山长掏银子了。

白拿?不存在的,他一把年纪攒了不知道多少家底,还能欠了别人的银子不成?虽说这小丫头奇奇怪怪不像个正常人,可这画好啊,他不会和画过不去的。

当即,老山长竟直接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画是不错,可你无声名,给你这价格,不算低。”

“您老真是抬举了。”夙心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她语气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您买了这画,那么我便不能让您老亏了才是,这画您且收着,一年之内,它定能远超如今所值。”

像她这样毫无名气的,画作都会被压价,一二十两都算高的。

不过现在她的画不值钱,往后就说不好了。

嵇山长少见这般狂傲之人。

可偏偏,他知道这画的确是被低估了。

嵇山长也是个爱才之人,想了想,还是说道:“若你……能隐藏性别,化一男子身份对外展卖画作,用不了多久,定能在榆阳城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