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来之前,她身边除了师父没有其他任何亲人,便是师父,为了替她参透命数也早早的没了,在那孤独的年岁里,她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磨练自己那些爱好。

在附近买了一套笔墨纸砚,夙心便在客栈里准备了起来。

这嵇山长所喜的画风格多变,不论是山水还是仕女花草,但凡画得好,都有可能被挑中,而且这人每两三日,就会在四周挑选画作,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夙心琢磨了一会儿,直接动笔画了起来。

笔下行云流水,墨色晕染在画卷之上,转眼之间便勾勒出干脆的形状,线条果断,风格独特。

一转眼过了三四个时辰,夙心才将手中的画作整理好。

画的是一幅《飞鹰斗兽图》。

飞鹰俯冲而下,双目锐利有神,那双爪子便是它的兵器,面对一跃而起的虎兽,毫无一点退缩之意,定格的画面让人有些忧心,竟不知道这话中的老鹰和老虎,究竟是谁赢了。

夙心从怀里掏出自己木头章,上头只简单一个“夙”字,干脆利落的盖在了上头。

夙心带着画作到了书肆,直接让人将其裱了起来。

“这画着实不俗,不知是何人所画?”掌柜的有些好奇的看着夙心,显然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这画的真正主人。

夙心也没开口证明自己,只道:“掌柜,若是嵇山长得见此画,还请您让他在傍晚时分去福全客栈走一遭,画这画的人就住在那儿。”

“行嘞,麻烦您留个信物。”掌柜的见怪不怪了。

夙心想了想,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四棱朱砂吊坠符,朱砂原石四面都雕刻了不同的咒语,底下雕刻了“夙心”二字。

“您放心,若是三日之内没有被嵇山长取走,那这东西您之后随时可以回来拿,这是您的票据。”掌柜说道。

之所以要个信物,便是怕有些人冒充明月书院的山长或是夫子,诓骗这些个求学心切的学子。

夙心将东西留下之后,潇洒的走了。

天色不早,多留几日也无妨。

栓子有她家的钥匙,见她不在家,下学之后一定会替她喂那些鸡鸭的,家里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不过既然来了县城,也不能整日呆在客栈里闲着,因此第二天得了空,夙心便又去衙门那边逛了逛。

衙门门口贴了不少告示,其中一幅便是女尸寻人。

不过告示上已经画了叉,应该是知道那河里的女尸是什么身份了。

“冷姑娘。”孟凌风正推着轮椅进衙门,便瞧见了在附近“游**”的夙心,上前问候了一声,见她目光盯着那寻人图,便又道:“听说那日便是你提醒贺家人去那河里捞尸的?”

“没错。”夙心见到孟凌风,也客气的点了一下头。

“你这胆子可真大,那地儿荒凉僻静很少有人经过,偏偏你指出里头有东西,就不怕被别人以为,那杀人抛尸的就是你?”孟凌风都觉得这女人真是什么事儿都敢惹。

“衙门办事不太行,这都好些日子了,也没见有人找我盘问尸体之事。”夙心还觉得奇怪呢。

她可是提供线索的人,于情于理,这衙门也该带她过来问一问吧?

夙心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应该是贺家出了面,免除我的嫌疑吧?”

“没错。”孟凌风说道,“贺老太爷身体现在还不错,所以才能过问这些琐事,若是他虚弱些没精力多问,就凭贺翊那脑子,根本不可能考虑到你的安危,还有为贺家老太爷治病之事,在我看来,姑娘做得也很莽撞。”

救活了是好事儿,救不活,贺翊岂会放过她?

说着,孟凌风咳嗽了两声。

这人面色白得很,眼中也有几分与贺翊差不多的桀骜,只是被浑身虚弱的气质掩盖的干净,显得瘦弱好欺。

“我出手不是为了贺翊,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既然瞧见了,不好束手旁观。”夙心简单说了一句,“只是孟少爷为何刚好在此处?”

“我在衙门求了个师爷的小职位,方便看一看衙门案宗,那些案宗很有意思,里头什么样的世间百态都有,比外头卖的话本还要**气回肠,我一个废人,有的也就是家世这点好处了,自然要利用到极致才行。”孟凌风一边自嘲,又一边坦**的说道。

如果不是他姓孟,别说是衙门的师爷,便是个小书吏都做不得。

“那这女尸的案子可了结了?”夙心问。

“正结案。”孟凌风看了她一眼。

夙心挑了挑眉,“那就好。”

“你不好奇吗?究竟是何人杀得这女子,为何尸体会扔在那儿?”他刚看到这案子的时候,好奇得厉害,故而整日人呆在衙门,用着自家的人手以及衙门的名声,将这案子查得一清二楚,如今也已经抓到了犯人,只是这县太爷嫌他滥用职权,所以不爱搭理他,故意拖延结案时间。

当然,拖延几日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县令还算清明,倒不至于否定他查到的结果。

“人都死了,犯人也已经抓住了,缘由还有什么要紧的,断案那是县令要做的事。”夙心嘴挺硬。

眼前这个孟凌风,年纪与她相仿,但性子还挺幼稚的。

让她像个活泼小丫头那样围绕他身边,求他快快讲讲其中缘由?那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夙心一脸的镇定,毫无破绽,简直像是个世外高人。

孟凌风总觉得这女人……怪怪的,偶尔表现出来的骄傲神情竟然有贺翊几分精髓,只是比贺翊瞧着顺眼些,不狂躁,也讲理稳重。

“女尸是马员外家的姑娘,还是嫡长女,自小订婚,夫家与其家世相当,就在邻县。未婚夫也一表人才,可这马姑娘和马员外手底下一个掌柜的儿子,叫虞二郎的,算是青梅竹马,早就相许终身,二人也不敢上告父母,只能,决定私奔。”

“他们约在了城外远山亭,出嫁那日,马姑娘借口方便,跑了过去,虞家二郎也在,只是这虞二郎担心父母,故而提前留了个字条,字条又被父母提前发现,生怕闹出大事儿,虞家父母便也在那附近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