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府,会客厅中。长乐公狄存文正一脸冷淡的看着下方跪倒在地的方瑞明。只见后者神色惶恐,似在瑟瑟发抖。

 只见长乐公淡淡道:“怎么,大祸临头了,才想起找我这把老骨头了?“

 方瑞明擦了擦冷汗,道:”长乐公,我等也不是有意瞒着您,只是这种小事不想劳您费心。谁知摄政的手段那么凌厉,竟然直接将袁子墨抓了起来,这才搞得我等十分的被动。”

 摇了摇头,长乐公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静观其变即可,而且切不可操之过急。对付杜希文一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可你们倒好,竟然想利用此事彻底废除新法,简直是痴心妄想!”

 方瑞明苦笑道:“长乐公,我等已经知道错了,还请长乐公救救我等!”

 叹了口气,长乐公道:“本来,可以通过此事严厉的打击变法派一番,被你们这样一弄,我等只能求自保了。行了,起来吧,最近你们不要再轻举妄动,老夫亲自去找摄政说道说道。”

 方瑞明忙道:“谢过长乐公,我等以后一定不敢贸然行事。”

 话毕,站起身来。

 待方瑞明坐下后,长乐公道:“将你们私下里所做的事情,跟我说一遍吧。”

 方瑞明点点头,道:“长乐公,其实我等也没做多少事情,而且还是在蜀郡溃堤之后,那个乡绅袁子墨主动联系的我等。然后我等就想着利用此事,狠狠的打击杜希文一伙,所以就一直与这些乡绅互传消息。而那个捕头,下官承认,是我等给袁子墨提供了一些好手,让对方将其秘密抓捕。然后对其严刑拷打,并且以其家人相威胁,他才写下了那张血书。所以为了保守秘密,我等就通知袁子墨,让其在路途上,将其灭口。”

 闻言,长乐公皱皱眉道:“灭口一事,你们可留下什么把柄?”

 摇了摇头,方瑞明道:”请长乐公放心,此事我等是派亲信去通知袁子墨的人,让他们下手,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不过。。。”

 “怎么?”

 方瑞明讪笑道:“应玉辰办事不力,在前期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亲信失踪了,却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直到今日才跟我说,下官怀疑,此人应该是被袁子墨扣起来了。”

 长乐公眉头猛地一皱,微怒道:“你等做事怎的如此马虎,如此一来,只要那袁子墨将这个人暴露出来,你等可就麻烦了。”

 方瑞明苦笑一声,道:“长乐公说的是,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还请长乐公帮我等出个主意。”

 长乐公微微摇摇头,道:“此事,只有看摄政是怎么打算的了?”

 闻言,方瑞明不解道:“长乐公的意思是?”

 长乐公淡淡道:“如今摄政握的的刀柄,而你等拿的却是刀尖,是生是死全在摄政的一念之间。”

 犹豫片刻,方瑞明道:“长乐公的意思是,我等现在就去找摄政?”

 微微摇了摇头,长乐公道:“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只能等摄政来找我。否则,只要摄政心意已定,我等去找他根本无用。”

 本来,他还想去主动找郡马,用他的老脸为方瑞明等人说说情。现在来看,还得看郡马会不会来找他。

 若是郡马不来找他,那说明郡马不准备轻轻放过此事。这样的话,自己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若是郡马来找他,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了想,方瑞明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方瑞明离开了长乐公府。

 待方瑞明走后,长乐公淡淡道:“别藏着了,出来吧。”

 话音一落,就见狄卫国表情凝重的从墙后面走出。只见狄卫国道:“祖父,这些人为了扳倒政敌,竟然敢包庇凶犯不说,还害死了无辜的捕头。这种人,祖父为何还跟他们相交?”

 长乐公狄存文微微摇摇头,道:“孙儿先坐下再说。”

 狄卫国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狄存文摇了摇头,道:“祖父早就跟你说过,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和对错。身为上位者,只能看此事与国有利于否,至于其他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狄卫国道:“就是因为如此,才要将他们这种作奸犯科之人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狄存文看了看满脸正气的儿子,忽然笑道:“你的意思是,也要将祖父给抓进去吗?”

 狄卫国一愣,不解道:“此事祖父涉及的不深,何惧之有?”

 狄存文微微摇摇头,道:“卫国,你想的太简单了。一开始,方瑞明等人的确想利用蜀郡一事彻底将杜希文等人扳倒。可是若是情况反过来,杜希文等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到那时,情况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皱了皱眉,狄卫国道:“难道就因为这样,祖父就包庇他们?”

 狄存文笑了笑,道:“祖父可没有这个能力,一切都得看摄政是怎么想的了。不过祖父猜测,此事,十有八九不会牵扯太大。”

 狄卫国不解道:“孙儿不太明白,既然袁子墨已经被抓,郡马必然会得知所有内幕,以郡马爱民如子的性格,必然不会容忍方瑞明一伙如此胡作非为!”

 狄存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孙儿,道:“爱民如子?呵呵,那得看什么情况。我卫国的摄政,爱的可永远不是个别几个百姓,他爱的是整个卫国的百姓,我们这位摄政可不是一般人。看着吧,事情的发展会照着你意想不到的方向前进。”

 想了想,狄卫国还是摇摇头,道:“无论如何,孙儿还是不希望祖父你再与这些人相处下去。毕竟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妄为,迟早会自掘坟墓。”

 狄存文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孙儿的肩膀,道:“祖父知道孙儿是担心我。但是孙儿想想,若不是祖父在上面压着,你觉得方瑞明这些人,还会有所顾虑吗?若不是祖父一直在压制他们,警告他们,恐怕,早已经闹得天怒人怨。毕竟,变法派跟他们,可谓是死敌。就拿这次来说,他们做了什么?无非是跟那些乡绅互通情报,并且教唆他们杀害那个捕头,纯粹是借力打力罢了。除此之外,还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吗?”

 有些时候,律法看似公平,其实对于权贵和普通人来说,真的只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