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的时间来到了三点,赵桐和那个脸上有痣的男人离开了,但就在这时棺材却慢慢的动了一下,这微小的动作,被木警官指了出来,画面被定格住,那中年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明白这并不是什么惊异事件。

“那棺材里的人还活着!”木警官的话,冷冷的戳向身后中年人的心脏,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语无伦次,但随即又发现棺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隔着屏幕,我们都能听到棺中有人正在拼命拍打着棺盖。

这举动我是最熟悉的,因为不久之前,自己就这么做过,但里面那个人,却不如自己幸运,没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也没人来为他打开棺材,救他出来。

灵堂里空空的,没人在那里!可是为什么那里没人,他们都去干什么了,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全都离开这里了。

里面又传来声音,似乎是呼救声,可是隔着厚厚的棺材,隔着可怕的死亡,又有谁能听到他的声音呢?

那棺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人绝望的在封闭的死亡之中挣扎,可是……棺材已经被人封住了。

“是谁封住了棺材,里面还有人活着!为什么棺材会被人封上!”我急切的询问,但那个中年人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没动过棺材,里面的尸体……怎么会……”

这时,敏锐观察着屏幕的木警官却冷哼了一声,“最后一个离开灵堂的人是谁,不就是那个人动的手脚吗?”

我赫然想到了这个形象,一下子明白那凶手究竟是谁了,一定就是它——那个侧脸长黑痣的人。

还有那家医院,他来自于那家医院里!可是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要封住棺材的呢?

“鬼……鬼……这全是鬼干的!!”那中年人已经被吓的哆嗦了起来,幸好被小年轻扶住,坐在了一个扶手椅上。

“你说当夜闹鬼了!”江启龙却将他的话当真了,追问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人明明已经死了,可是……赵桐居然说,他看到了一个带着白面具,穿寿衣的……就是那死去的老人……他说自己看到了死者出现在当夜的殡仪馆!”

我们全都沉默了,这种沉默带着一种不安,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一种不言而喻的事实。

无人开口,任沉默压抑着我们,只有监视器里,那棺材还在努力的晃动,仿佛是死者正在过去的时间里挣扎,要来到我们现在的时间里?

但这样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它最终的结果早就已经被我们知道了,它无法改变,唯一所做的就是让我……让我知道曾经错过的部分。

那里面的尸体是谁?我想它本该是耗子的,那挣扎着的尸体就是他,可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尸体,却是那个死者的?

“后来……”我亦如那挣扎着的尸体,从沉默中询问,“死者的尸体究竟有没有找到呢?”

但没人回答,过了好一会,那中年人才点点头,“在被火化的棺材里,我们找到了那具尸体!”

“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二天一早,赵桐打开棺材时,就看到了那具尸体!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打开棺材,就像我不明白棺材究竟是被谁封上的!”

最终,屏幕上的棺材,随着这最后一句话,也失去了挣扎的力量,融入到这监控室里的一片寂静之中。

我知道他开棺的目的,是为了放耗子出来,或许发现棺材被封起来时,就更害怕了,直到看见里面的尸体,这种恐惧,就再被加重了一分。

那天发生过的恐惧,怕只有当事人,或者那个谋划者才知道的最清楚,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赵桐也失踪了,仿佛已是被吓死了,因为和耗子看到了一样的内容?

江启龙事后也去调查过这个人,但一无所获,他如果还活着也一定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们剩下的唯一线索,就是那家医院,还有那个长黑痣的神秘人了,可是问过中年人后,他给了我们一个联系方式和一个地址。

打过电话,没人接通,我们最后只好动身,去找那家医院。车上大家依旧沉默着,我自顾自的想,那棺材里的耗子,他的死亡还有赵桐所说的,当夜看到了逝者带着面具出现。

而自己也预见过相同的事情,这会不会有其他的联系呢?合上眼睛黑夜浮现,那老人也随之而来,他会不会也是耗子曾经梦到的那个人呢?

他已经死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而耗子就是扮演了他的尸体,所以才介入了他的死亡!

车速很快,我们绕过一片荒野之地,终于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座庞大而规整的建筑群。

越来越靠近它时,我心里感到莫名的熟悉,自己一定在某个时间里来过这个地方,在七月的黑夜里,我被接到了这个地方。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他们两个下去时,车门的声音,才将我从奇怪的回忆中带了回来。

“这地方,我一定来过!”我茫然的说着,却见江启龙已经走向那家外墙斑驳的旧建筑前。

它的整体轮廓也像一座墓草丛中的独立坟墓,我走进它的内部,尤觉熟悉,看到木警官走到前台,询问着什么,他们的对话声正向远处扩散,随即又消失了。

我呆呆的站在这里,感觉他们说完话,又茫然的走向一条走廊,附近的病房门打开,一个女人跑了出来,拉住我的手,问我为什么回来呢?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不敢逃了。

随即她又疯癫的笑了一阵,被一个穿灰色制服的护工带走了,我看着她们,听到那些声音很清晰的回响在耳朵里。

这更加重了我的感觉——自己一定来过这里,可是回忆却很模糊,我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才要来这里的了。

“你没事吧!”江启龙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勉强摇摇头,嘴里吐出几个不清不楚的字来,“我感觉……自己来过这里!”

“是既视感吧!”他的话无以安慰我,也无以说服我。

向前走着,我们被带到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只有一百多平米,附近种着几棵槐树,树叶哗哗作响,一个医生从树荫下的回廊上走过,向这边看了一眼。

那厚厚的镜片上反出一阵光亮,我后退了一步,更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但江启龙也看过来,对这个人点点头,向他走了过去。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握手。对方又看向我,“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呢?”他的声音如此古怪,我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是将手伸了过去,与他伸过来的手握了一下,嘴里却木然说,“我们应该没见过才对!”

那双眼睛藏在镜片后面,嘴唇蠕动了几下,我凭着猜测,感觉他在问我,“你又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我定了定神,甩开这些不必要的猜测,“我是否在这里接受过治疗呢?”

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我不太清楚,我们可以查一下住院记录,另外你们要找的那位护工,他其实也被发现了存在着人格分裂症,所以我们暂时把他安置在一处病房里,就在402室!”

“他说了什么!”

对方从容的笑了笑,仿佛见惯了这些,又害怕说出来会吓到我们,所以才以这样轻松的口气说,“他说……自己被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