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问题有时候也会变得出乎意料的简单,我们只需在两三个过去没有意识到的点上着手,或许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我国有在旧历七月十五日举行称之为盂兰盆会的法会的惯例,这个很早就成为一个公共活动。只是将其前后的几天称之为“盆”,对于这种来自佛家的说法,虽然众所皆知,但是无从考证。是将梵文的“urabunna”简译为“盆”,还是把中文音译的“盂兰盆”简写为“盆”,抑或只有我国才有的“巧合”,偶然因为联想到是外来音,而“盆”这个汉字在僧俗之间又素有人望,就变成这个用法。我认为如果不综合以上诸多可能来分析,只是人云亦云地接受以前的说法,是不科学的。

我个人的见解是,据中世之前的记载:“盆”或者“盆供”大都写作“瓮”。瓮和盆都是用土烧的食器,似乎就是同一种东西。这个是由女人和孩子先开始这样说的,还是像如今的“gozaru”这样的词语,是由识字的人开始风雅地称其为“bon”并逐渐普及的,单凭汉文是无法判断的。但在中世的和歌中确存在“boni”和“bonisuru”这样的词汇①。

把双亲推下大海,却又为其举行盂兰盆祭,何其悲哀。

由此可知,那个时代“boni”这个词已经相当普及了。不过作者是上流社会的人,又是法师。所以这个词是否普及到女人和小孩子,尚不可知。此外,虽然“boni”这个词被认为是汉字传入有了音读以前的日本语,但在与中心地区交流很少的边缘地带,还存在与这个词说法一致的东西,且不是出于模仿或是语音的讹变,所以,我认为,这个词应该是由古时候的一个源头扩散而来的。土佐②地区的各个郡,直到最近的“盆”的十四、十五、十六这三个晚上,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口点上火,称之为“hookai”。和其他地方被称为“柱松明”一样,因为在竹竿的顶部点火非常壮观,便将“hookai”的意思用“法界火”“放火会”等文字来表示;也有人说是祭天的奉火会。此竹竿有一个特征,即根部供放着洗好的大米和切碎的茄子条。还有如果孩子吃了用未燃尽的竹竿做燃料蒸的饭,就能避免夏季生病的俗信。奈良的龟田一带,还有“hokai火”的叫法。有传说在“盆”期间,人们会点灯笼悬挂在檐廊下,目的是为了慰藉明智光秀的灵魂;还有用这个“hokai大人”的筷子,夹三次人身上长的疙瘩,然后把筷子扔入河中,这样皮肤的疾患就会痊愈等,这个大概是和食物有关的传说。长崎市史里记载的出现在港口的hokai,是为了祭祀“盆”的祭坛边上的孤鬼游魂,把多出来的供品给他们。也就是前面提到的祭祀孤鬼游魂的仪式。hokai饭早晚会撤下来两次,但是无论是家人还是佣人,都不愿意吃它。所以贫民乞丐等这时候会拿着盛饭的家伙去各处收集这类供品。据说这个习惯和从江户的宝历年间①就开始的十五日深夜人们为了祭奠祖灵而四处收集供品的做法有点相似。

在日本的另一端,青森、岩手、秋田三县,到如今都还举行盛大的hokai活动,这些是在坟墓前举行的祭祀,祭祀的时候明显以食物为中心,这又和物品的收受有关。这个习俗在其他东北三县、关东越后地区都有分布,其影响还波及北边跨越海峡的北海道的一部分地区。

“盆”的十三日晚上,hokeyasuru,红豆糯米饭、豆芽像这样的盂兰盆舞歌谣,在寿都、函馆、室兰等地传唱。在津轻和南部地区,一般会在十三日的傍晚举行“盆”踊歌会,或者在天亮时分,也就是十四日的凌晨;又或者在同一天的早上和傍晚举行两次。也有的地方更早一点,在七日左右举行。各家有不同的习惯,但在庆祝仪式结束后,每家都会举行祭祀仪式。引人注目的特色是在墓前搭建hokai祭坛,铺着用宽叶香蒲和绿油油的茭白编好的席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供品。洗过的米用水浸泡着,或者倒入由米粉融化而成的白色**,这就是前面提到的被称为“araneko”和“arare”的东西。也有人建议雨天的时候,在家里的佛坛前献祭。因为据前人记载,雨天墓前的供品沾满泥土,变得乱七八糟。但是大多数时候,供品还是被乌鸦吃掉了,或者在此之前被聚集起来的贫民取走了。近年来很少再看见那些乞讨者的身影,但是就像有人用“hokai”来解释乞食一样,在以前那也是很普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