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晨是在花园里用的早膳。

今日早膳有一道菜饽饽, 里面使用荠菜、粉丝、鸡蛋和虾皮混合的素馅,配上粗细混合的玉米面皮,特别有鲜香。

那是宫里很难吃到的味道。

沈轻稚很喜欢这菜饽饽, 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整个, 最后却是什么都吃不下,只得捧着茶杯陪萧成煜继续用饭。

萧成煜一边吃一边说:“一会儿朕还要去见春轩,你便自在些,做什么都行。”

沈轻稚用帕子擦了擦嘴, 有些诧异:“陛下,用过了饭臣妾就要回芙蓉园了, 还得让尚宫局把衣裳送来,臣妾要看看合不合身呢。”

她心里惦记出去游玩穿的衣裳, 哪里有心思在畅春芳景等萧成煜, 在陛下和新衣裳之间, 宁嫔娘娘果断选择了新衣裳。

萧成煜:“……”

萧成煜瞬间就觉得手里的菜饽饽不香了。

不过他还是把早食吃完, 道:“那你去忙吧。”

沈轻稚笑眯眯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在他耳边说:“那臣妾等陛下一起去跑马!”

于是宁嫔娘娘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留年轻的皇帝陛下站在殿门口, 出了好一会儿神, 才转身回了殿楼。

沈轻稚回了芙蓉园,先歇了一会儿,才让尚宫局过来送衣裳。

年九福细心,命人给她准备了身秋日的薄袄裙, 都是坊间百姓娘子穿的款式, 上面没有绣纹, 都是一色的素衣,只贴身的布料细心,用的全是绫罗, 沈轻稚穿在身上不会觉得扎得慌。

沈轻稚瞧了瞧,她自己还挺喜欢的,便让仔细收起来。

一晃就到了午膳时分。

沈轻稚猜到萧成煜要忙到下午,也没主动派人去请,她自己用过午膳,又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悠悠转醒。

待她醒来时也不过刚过未时初刻,沈轻稚做起来醒了醒盹,便唤了银铃给她梳妆打扮。

既然要去跑马,自然要穿骑装。

沈轻稚穿好干练的骑装,又让银铃给她盘好长发,戴上轻便的珠花冠,便算打扮整齐。

或许是两人心有灵犀,她刚打扮齐整从殿中出来,打算在花园里等一会儿萧成煜,皇帝陛下就大步踏入芙蓉园。

沈轻稚今日选了一身青色的骑装,凑巧的是,萧成煜也穿的素青的劲装,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

沈轻稚看着萧成煜,不由弯起眼睛笑了:“陛下,咱们穿了一样的衣裳,倒是很有缘分呢。”

萧成煜的目光在她的笑颜上留驻片刻,然后到:“是啊。”

说罢,他伸出手,牵起沈轻稚往外走去。

“从行宫到围场还有一刻的车程,先坐马车过去,待你以后学会了骑马,你就可以自己骑马过去了。”

沈轻稚心里高兴,她挽着萧成煜的手臂,仰头对他道:“陛下,我今日一定能学会骑马。”

萧成煜看她一脸笃定,心里觉得不太可能,却没反驳她,只说:“那你好好学。”

两人很快就到了东安围场。

东安围场占地极广,拥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和远处连绵的奉天山脉。

奉天山脚下是一片浓密的树林,那是秋狩主要的地点,这二十年来奉天山的大小动物都得尽情繁衍,今年的秋狩一定能有个开门红。

沈轻稚看着已经搭建好的观景台,看着一排排的帐篷,不由道:“陛下,奉天山里有狐狸吗?”

萧成煜扶着她下了马车,牵着她的手往马厩行去,道:“有。”

他想了想,道:“朕听说祖父在这里猎过两只火狐。”

沈轻稚眼睛一亮:“火狐一定很漂亮。”

萧成煜也算了解她,知道她不是为了皮毛,而是想养狐狸,便对她摇了摇头。

“即便猎到也不能带回宫里养,只能养在御兽园里,狐狸很臭的,你不会喜欢那个味道。”

沈轻稚只好叹了口气:“唉,兔子也臭的。”

萧成煜想了想,问:“你喜欢猫狗吗?猫狗宫里是能养的,只是以前母后不能养这些小动物,故而宫里也没其他的宫妃养。”

猫狗也喜欢,沈轻稚眨了眨眼睛,立即道:“那我要养雪团。”

萧成煜见她高兴,不由也勾起唇角:“好,回宫就让御兽园选一只最漂亮的给你送过去。”

“陛下真好,”沈轻稚立即吹捧萧成煜,“陛下待我最好了。”

萧成煜觉得耳根子都要热起来。

他轻咳一声,指着炙焰道:“你好久没看她了,给她喂点豆饼,亲近亲近再骑。”

沈轻稚便点头,过去同炙焰亲近。

萧成煜目光一直跟在沈轻稚身上,直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顶了他一下,他回过头来才发现踏云正瞪着他眼睛看他。

不知道为何,萧成煜竟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埋怨。

萧成煜轻咳一声,拍了拍它的马头,也取了豆饼亲自喂它。

但踏云对于吃有些意兴阑珊,敷衍地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只冲他踱步。

萧成煜知道他活泼,也喜欢疯跑,在宫里困了许久,早就想出来玩了,故而他便让御马监的太监每天带它出去跑几圈,让它撒撒欢。

但太监们骑术都不好,跑不快,踏云一直没尽兴。

沈轻稚听到这边踏云的动静,她回过头来,就看到踏云在跟萧成煜撒娇,而萧成煜颇为无奈看着它,竟只难得从皇帝陛下的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

“陛下,您先带它去跑两圈吧,”沈轻稚笑着说,“我跟炙焰再说会儿话。”

萧成煜见她确实不着急学骑术,便道:“那好,你莫要乱跑。”

他说完便翻身上了踏云,一勒缰绳,踏云嘶鸣一声,带着他犹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

踏云通身乌黑,身形矫健,身上坐着高大修长的年轻男儿,全力奔跑起来的样子分外迷人。

沈轻稚一下就看呆了。

毕竟,这幅美男驰骋图不是随时都能瞧见的。

沈轻稚颇为满足地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便拍了拍炙焰的头,低声同它问:“你想跑吗?”

炙焰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在她手心里蹭了蹭,显得分外可爱。

萧成煜骑得很快,不过一个豆饼的工夫,他已经疾驰而归。

待一人一马回到马厩前,踏云终于安静了。

萧成煜翻身下马,让它自己再去跑两圈,然后便来到沈轻稚身边。

他这么疾驰了两刻,却脸不红气不喘,只那双漆黑的眼睛明亮若星,一看便知没有任何疲累。

“陛下,那我们继续学?”

萧成煜扶住她纤细的腰,帮她上了马儿,然后便轻松翻身一跃,稳稳坐在了她身后。

他双手从她腰间穿出,同她一起握住缰绳,在她耳边道:“开始了?”

沈轻稚点点头,腰背挺得很直,坐在马上一点都不显得惧怕。

萧成煜能感受到她的兴奋,知道她不害怕,双脚一夹,便带着她缓慢往前踱步。

一开始的速度是很慢的,还不如步行的速度快,但渐渐的,萧成煜发现沈轻稚确实不害怕,就让炙焰小跑起来。

炙焰欢快地在跑马场上跑了起来。

踏云也溜达着跟了上来,在他们身边奔跑着。

沈轻稚稳稳坐在马上,微风吹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

那时候她没有任何烦恼,每日除了学习就是玩闹,不用担心许多事,不用操心许多人,也不用为以后忧虑。

但少年时却一晃就过去了。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留不住。

沈轻稚重新睁开眼睛,她拍了一下萧成煜的手,自己主动握紧缰绳,声音清脆有力:“驾!”

随着她的动作,炙焰犹如天际闪过的晚霞,一跃而出,飞快向前奔跑起来。

沈轻稚的眼睛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少年不再,可未来无限,她想要畅快肆意的生活,就走好未来的每一步路,跑赢身边的每一个人。

沈轻稚几乎都要忘了身后的萧成煜,她同炙焰一起在草原上奔跑,一起感受秋日的微风,一起欣赏远处的山峦。

沈轻稚大笑出声。

萧成煜坐在沈轻稚身后,此时他已经松开了双手,让沈轻稚自己去操控炙焰。

他看不到沈轻稚的面容,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听到她畅快的笑声。

萧成煜没有阻拦,没有劝解,他只是跟着她一起笑。

一圈骑完,两个人都觉得酣畅淋漓。

待回到马厩前,萧成煜翻身下马,拍了拍炙焰的脊背。

他对沈轻稚道:“轻稚,你确实很有天赋,之后就换你自己骑了,不过朕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不用怕。”

沈轻稚骑在马上,低头俯视萧成煜,这是她第一次高高在上看着萧成煜,看着他仰起的面容,沈轻稚突然意识到他还很年轻。

萧成煜甚至还未及弱冠,他面容干净而纯粹,俊美而冰冷,他明明深谙世俗之中,明明处于政治漩涡里,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依旧有着纯粹的光。

那是他心底深处,永远不会被熄灭的火。

沈轻稚垂眸,看着萧成煜轻笑,她道:“陛下,那要看你追得上我了。”

说罢,她轻喝一声,带着炙焰疾驰而去,只留给萧成煜一个火红的身影。

萧成煜站在原地,无奈笑了笑,也翻身上了踏云。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草原上飞奔,纠缠,时而一起嬉戏,时而相互追逐,风儿吹过,送来的只有欢笑声。

待到沈轻稚跑出了一头汗,终于觉得累了,两个人才溜达着回了马厩。

沈轻稚问萧成煜:“陛下,我骑得好不好?”

“好,”萧成煜肯定她的骑术,“你确实很有天分,后日起,朕便给你开蒙武学,待到学有所成,你的骑术会越发精进。”

沈轻稚笑眯眯看他:“陛下,一言为定。”

萧成煜拍了一下踏云的头:“驷马难追。”

————

沈轻稚已经许久都未曾骑马了,为了明日秋狩不至于起不来床,她今日就没敢敞开来骑。

只溜达了两圈,赏了赏景致,又让炙焰自己去玩了一会儿,她便离开了围场。

待回到行宫时天色还未晚。

萧成煜没让她回芙蓉园,直接领着她回了畅春芳景,简单洗漱净面之后,便一起上了四楼观景台。

此处是行宫里除了摘星楼以外最高的观景处,刚一登上观景台,沈轻稚就看到了天际如血一般的晚霞。

残阳如血,晚霞如练。

远处苍茫的草原一望无际,在视野的尽头,则是连绵的青山。

奉天山脉如同大地神祗,横卧在草木之上,俯瞰着整个东安野,安静守护着沃野千里的中原。

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点亮了山上的棱角,即便距离很远,沈轻稚也能看到那一片景致如梦似幻。

他们两个人安静看了好一会儿奉天山,然后转向另一侧,去看热闹的城。

距离东安围场大约五里外,就是之前萧成煜所说的繁花镇,从观景台可以看到繁花镇的掠影。

此时傍晚已过,因帝妃二人要赏景,故而未在观景台上点宫灯,此时两人周身是一片静谧的暗。

然而繁花镇却是灯火通明的亮。

无数灯火点亮了城,也点两个两个人的眉眼。

袅袅炊烟,万家灯火,行宫和繁花镇之间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稻田尽头,则是一片繁华景。

这是多么美的一副画卷,洋溢着无限的生机和力量。

也氤氲着太平盛世。

沈轻稚跟萧成煜安静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全然黑了下来,沈轻稚腹中咕咕直叫,萧成煜才道:“该用晚膳了。”

沈轻稚点头,终于收回了目光,笑着对萧成煜说:“这里景致真好。”

她捏了捏萧成煜的手,冲他展颜一笑:“陛下看了这样的景致,也会很高兴吧?”

当皇帝的,当然爱看太平盛世。

萧成煜在一片黑暗里回望她。

他眼眸中藏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深邃,也藏着她看不清的真心,他对她道:“是啊,朕很高兴。”

于是沈轻稚便又道:“我有点期待要去繁花镇了。”

萧成煜牵着她的手,等到宫人重新送来宫灯,萧成煜在在一片宫灯璀璨里对她道:“朕也很期待。”

明日就是秋狩,萧成煜也很克制,今日就没折腾沈轻稚,两人沐浴更衣之后,便一起回了寝殿。

沈轻稚倒是很意外萧成煜这么早就要睡了,不由打趣:“跑了一天马,陛下可困了?”

萧成煜瞥她一眼,洒脱坐到窗前的罗汉**,对她指了指桌上的马儿戏:“打会儿牌吧?”

这倒是稀奇事。

沈轻稚眨了眨眼睛,坐到他对面,微微倾身去看他眼眸。

萧成煜垂着眼,任由她打量。

沈轻稚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萧成煜的鼻尖。

“陛下,您今日是怎么了?”

萧成煜虽然会这些棋牌博弈,水平还很高超,但他平日里轻易不玩,他不仅没有时间,也没什么兴致,只非常凑巧的情况下才会打上两把。

今日竟是要主动打牌了。

萧成煜睨她一眼,伸手握住了沈轻稚的指尖。

他手心温热,牢牢锁住了沈轻稚动作,沈轻稚指尖轻颤,似被他手心烫到。

沈轻稚瞪着眼儿去看他:“陛下,臣妾要陪您打马儿戏呢。”

萧成煜定定看着她,若是旁人早就心跳如鼓了,但沈轻稚却依然眉眼弯弯,笑看萧成煜。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却是萧成煜先败下阵来。

“好,来打马儿戏吧。”

因只他们两人,遍也没开局,直接玩最简单的凑双,一整副牌,沈轻稚手上的留牌就没超过张,而萧成煜手里的牌却越来越多,一张都消不了。

沈轻稚高兴了,对他道:“陛下,看来今日的运道在臣妾这里。”

萧成煜淡淡吃了口茶,却说:“不急。”

皇帝陛下从来都不着急,待到一副牌抽过半数,萧成煜手里的牌便越来越少,而沈轻稚因一开始手里没存下牌,到了后半程反而不好解牌。

等到桌上的底牌都抽完,沈轻稚手里还有八张牌,而萧成煜手里只剩下两张了。

他又吃了口茶,看向沈轻稚:“宁嫔娘娘,难道今日是我运道更好?”

沈轻稚一噎,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道:“还没到最后一步,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于是,两人就拿着这十张牌开始来回倒腾。

待到只剩下六张的时候,萧成煜已经猜出了两人手里的牌,他笑着看向沈轻稚,晃了一下手,把其中一张高高举起,道:“宁嫔娘娘这张送你。”

他能算牌,沈轻稚也能算,她转了转眼睛,在他手里的两张牌上仔细端详,然后便偷偷倒腾了一下手里的牌,对着萧成煜比划了一下。

萧成煜笑着抽了一张牌。

紧接着,他就愁眉苦脸道:“哎呀,凑齐了。”

于是,两个人手里就只剩下各自一张对牌,而此刻要抽牌的换成了沈轻稚。

沈轻稚轻轻松松就赢了这一局牌。

打完了一局棋,沈轻稚眉开眼笑,高兴同萧成煜说:“今日还是我运气好。”

萧成煜也没反驳,只同意了她的话,才道:“这会儿倒是该安置了,明日还得早起。”

于是两人洗漱更衣,一起躺了下来。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沈轻稚早早便醒来了。

萧成煜这会儿也已经醒了,两个人安静躺了一会儿,沈轻稚才突然开口:“昨日两个人一起玩凑双,牌又都是双数的,那无论怎么玩,最后都没有赢家。”

萧成煜:“……”

萧成煜闷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昨日的事,怎么还在惦记?”

沈轻稚轻轻打了他一下,还是道:“好了,不说了,但以后臣妾也不跟陛下玩凑双了。”

凑双得四个人玩才有趣,两个人实在没得玩。

萧成煜也不在意。

他掀开帐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开口叫年九福:“几时了?”

年九福那耳朵简直是仙器,隔了一扇门都能听到萧成煜的嗓音。

“陛下,已经卯时了。”

萧成煜又躺了一会儿,才道:“起吧。”

于是两个人开始忙忙碌碌的晨起时光。

由于沈轻稚昨日是在畅春芳景就寝的,故而除了戚小秋,银铃带着迎红也一起过来,她今日秋狩要穿的骑装礼服和发冠也一并送来了畅春芳景,加上姚朝桐,四个人一起给沈轻稚梳妆打扮。

萧成煜知道她打扮比自己复杂多了,直接把寝殿让给了她,自己则去对面的雅室里穿戴礼服。

他穿的虽然叫礼服,但很干练简洁,只有头上的白玉金冠显露出些许的帝王威仪。

等到萧成煜在院中赏了一会儿景,早膳的膳桌也已经摆齐,沈轻稚才姗姗来迟。

她今日的骑装礼服选的紫红色,上绣翟鸟祥云,头上的发冠小巧别致,选的是四季图景。

除了颈间的七宝璎珞,沈轻稚只在耳上追了珍珠耳铛,显得整个人修长利落,有一种别样的美。

除了那一双红唇,她的妆并不浓,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然。

沈轻稚见了萧成煜,也是眼前一亮,她嘴甜,立即便夸:“陛下今日很是英武不凡啊。”

萧成煜淡淡看她,道:“宁嫔娘娘也是美若天仙。”

两个人相互恭维一句,便一起去用早膳。

今日的早膳没有汤汤水水,就连南瓜粥也做得比较稠,省得贵人们在围场更衣不方便,让他们今日玩得不痛快。

沈轻稚吃了两个蟹粉小笼包,又两个糯米烧麦,然后才浅浅吃了半碗南瓜粥。

她早晨用得不多,主要是今日秋狩也没她们多少戏份,她准备去东安围场跟章婼汐他们一边打牌一边吃点心。

萧成煜倒是用了不少。

他又吃了一碗麻酱拌面,才觉得有六七分饱,然后道:“略作一会儿就得走了。”

沈轻稚点头,吃了半口茶才去补妆。

等到卯时正,金乌便若隐若现地爬出云层来。

行宫中的贵人们乘坐各自的步辇,跟在皇帝的御辇之后一路往东安围场行进。

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早就等在了东安围场。

一行人到了东安围场之后,萧成煜照例要祭典奉天山神。

沈轻稚站在贤太妃和章婼汐身后,身边就是正踮脚好奇张望的大公主。

贤太妃不太放心小女儿,便让沈轻稚牵着她的手,不让她乱跑。

不过柔佳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对于这些礼仪典礼驾轻就熟,不仅不害怕,规矩行得也很不错,全程都没有哭闹。

两刻之后,祭典终于结束了。

萧成煜翻身上马,先是鼓动了一番宗亲和勋贵,也带了一群国子监的学子,领着他们都骑上了马儿,一路往奉天山疾驰而去。

等到乌泱泱的儿郎们都离开,剩下的宫妃命妇们便陆续来到了观景台上。

观景台的主台自是留给沈轻稚等人的,贤太妃带着公主和穆郡王,也跟他们一起坐在主台上。

两侧则是王妃、郡王妃、以及先帝的两个妹妹,再往边上去则是近臣的诰命夫人等。

主台之上,贤太妃和贤妃章婼汐坐主位,下面便是沈轻稚和冯盈,再往两侧则是李巧儿和纪黎黎。

观景台布置得很高,能看到很远,也能看到那些似乎还未曾远离的儿郎们。

贤太妃抱过儿子,见他睡得正熟,就让姑姑把他放到小**,让他舒舒服服继续睡。

“你们会骑马的,就都去骑一骑马,”贤太妃发了话,“不用都坐在这里呆坐着,喜欢马儿戏的也可打牌,尚宫局都有准备,玩什么都行。”

果然,贤太妃的话音刚落下,章婼汐便期待地看向沈轻稚。

“沈妹妹,咱们去骑马?”

沈轻稚起身,对她伸出手:“走,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