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满棚宾客,佐佐木小次郎一人钻进养鹰小屋,与栖木上的雄鹰默然相对。
时而喂喂饵料,时而捡起鹰扑落的羽毛,时而让鹰卧在自己紧攥的拳头上,抚摩鹰背上光滑顺洁的羽翼。
“先生——”
“——谁啊?”
“我是守门的侍卫。刚刚有位岩国来的婆婆来访。她说您见到她就会知道她是谁的。”
“婆婆。……嗯?我母亲已经不在这人世了。是母亲的妹妹,姨母吗?”
“我将她引到哪里呢?”
“不想见。这个时候,不是随便见人的时候。不过若是姨母的话,将她引到我的起居室吧!”
守卫离去后,佐佐木小次郎朝门外唤道:“辰之助——”
相当于他的侍童的贴身弟子辰之助应道:“在。您有何吩咐?”
说着走进小屋内,在他的身后单膝跪地。
“今天是十一号。后天很快就到了。”
“是快到日子了。”
“久未登城,明天想去面见主君,然后静心等上一夜。”
“现在客人太过混杂,明天请您避开一切来客,早些就寝。”
“是啊,是该避避了。”
“客厅内的客人们对您的偏爱现在反而成了您的羁绊。”
“是啊,他们都是特意从近乡远邻赶来支持我佐佐木小次郎的。……可是,胜败靠时运。虽不能说是完全靠运气,可这和兵家的兴亡是一样的。若是我佐佐木小次郎不幸败亡了,在我的手卷匣内有我的两封遗书,一封是给岩间先生的,一封是给阿光的,就由你来转交给他们吧!”
“您怎么连遗书都……”
“这是武士必备的,没什么奇怪的。当天允许一名侍从随行,你就跟我一起前往船岛吧。——怎么样?”
“这是我的荣幸。”
“也带上天弓。”
佐佐木小次郎望向栖木上的雄鹰。
“将它也带上吧。在海上一里的行船中,也是个消遣。”
“明白了。”
“行了,去跟岩国的姨母打个招呼吧!”
佐佐木小次郎踏出了小屋,其实他根本没有心情见什么姨母。
岩国的姨母已经在佐佐木小次郎的居室内就座。火烧云如淬过火的铁被冷置了般,渐渐变黑,暗了下去。室内已掌灯。
“呀,您来啦!”
佐佐木小次郎坐在末座上,向姨母低头行礼。母亲过世后,他是被姨母一手带大的。
母亲有时会溺爱孩子,可是这个姨母对他完全没有半分溺爱,只一味将他当作姐姐的孩子,承担佐佐木家家族声誉的孩子,对他严加管教,是守护他成长的唯一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