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月之濑的溪流前行,越走路越险。经历了越冬的冰雪消融后,来往的旅人锐减,几乎没什么人到这一带探寻什么梅花之类的。

“丑之助,你从家里到柳生城,通常都要经过这里吗?”

“啊——”

“比起到柳生,到上野的城下要更近些吧!”

“可是,上野没有像柳生大人家那样精通剑法的人家。”

“喜欢舞剑吗?”

“嗯。”

“一般老百姓是不需要懂得剑术的。”

“现在我们家虽然是一般百姓,可从前却不是。”

“武士——”

“是啊。”

“你也想成为武士吗?”

“啊。”

丑之助抛开牛的缰绳,向溪边跑去。

一个圆木桥的一段掉进了溪流中,丑之助跑去将它搬起重新搭在岩石上。

这时,后面那个流浪武士模样的男人超过了他们,先登上木桥渡过了溪水。在桥中和对岸几次回望阿通,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入山间,不见了踪影。

“谁啊?”

阿通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低声自语道。丑之助笑了。

“觉得他很可怕吗?”

“那倒不是……”

“他是被从奈良赶出来的流浪武士。再往前走,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人。”

“不少?”

阿通有些发怵,考虑还要不要再往前走。已经可以看到片片梅花了,可是山峡之中的森冷之气不断袭身,比起眼前的梅花,似乎安乐的乡里更是此时的心之所向。

丑之助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仍在牵着缰绳一步步向前悠闲地走着。

“阿通姐姐,能不能帮忙拜托木村大人,让我在城里工作啊。挑水、扫院都行。”

这似乎是丑之助的平日所望。他的祖先姓菊村,在自己这一代之前代代以又右卫门自称,丑之助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成为一名武士,更名为又右卫门。因为菊村这个姓氏下没有出过什么了不起的先人,他打算以后成功靠剑法创下家业后,更姓为乡土之名中的荒木,叫荒木又右卫门——这便是丑之助的看起来与他很不合拍的最高理想。

阿通姐姐一路上听这个少年讲着自己的大志,想到了弟弟般的城太郎,分别后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已经十九二十了吧?

算起城太郎的年龄,一种无法言状的寂寞感也紧接着侵袭而来。阿通也想到了自己的年纪。月之濑的梅花还羞涩地艳丽在早春时期,而自己已经度过了人生之春。女人过了二十五岁的话——

“回去吧。丑之助。沿原路返回吧!”

丑之助一脸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地掉转了牛头——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喂”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