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武藏内心也十分渴望见到阿通。就连一直牵肠挂肚的姐姐,自己都能狠心不见,一心只想早日踏上旅途。
“莫非自己下意识中渴望见到她?自己究竟怎么了?”
武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气恼不已。
自己正要开始人生的历练,身边怎么能带个女人?
况且,这女人终归是本位田又八的未婚妻。按照阿杉婆的说法,即使儿子不在家,阿通也是她家的媳妇。
想到这儿,武藏感到痛苦难当。
“你说要我带你走,可去哪儿呢?”他劈头问道。
“你要去的地方!”
“我要去的地方充满艰辛和坎坷,可不是游山玩水。”
“我都懂!我不会妨碍你做大事的,我什么苦都能吃!”
“哪有武士带着女人一起闯**的?这会被人耻笑!请松开我的袖子!”
“不要!”阿通反而把武藏的袖子抓得更紧。
“看来,是你骗了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当初,我们在中山岭不是说好了吗?”
“哦!我当时脑筋不清楚。况且,又不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只是一时情急,顺嘴答应了你。”
“不对!不对!你不能这么说!”两人争执不下,阿通逼近武藏,武藏不得不退到花田桥的栏杆上。
“你吊在千年杉树上,我帮你割断绳子的时候,你说过要带我一起逃走。”
“放开!喂!大家看着呢!”
“看就看吧!当时我问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你高兴地连声说‘把绳子割断!快割断!’这些你都忘了吗?”
尽管阿通说话时据理力争、毫不相让,但那双泪水盈盈的眼睛却发出炽热的光芒。
武藏自知理亏,无言以对。阿通的一席话使他的心理斗争异常激烈,他十分矛盾,不知该如何回答。
“把手放开!大白天的,来往的路人会怎么看!”
阿通温顺地放开了他的袖子,然后伏在桥栏杆上,抽泣起来。
“很抱歉,说了一些难听话。之前说过的那些敷衍之词,就请你忘了吧!”
“阿通姑娘!”武藏偷偷望了一眼阿通。
“其实,在你等我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被关在白鹭城的天守阁,从未出来过。”
“我听说了。”
“咦?你知道?”
“是的,泽庵师父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那个和尚什么都告诉你了?”
“当初,阿杉婆他们追赶我,我在三日月茶馆附近的竹林山谷里昏倒了,是泽庵师父救了我。后来,他又介绍我去那家竹器店干活——昨天,他来店里喝茶的时候,说了一句‘未来是不可预知的哟’!这句话真令人捉摸不透。可能,他指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武藏回头望向西边的道路,刚刚分别的那个人,今后还能再见面吗?
此时,他再次深切地感受到泽庵心中蕴藏的爱是如此博大、如此崇高。他原以为泽庵只对自己有恩,看来是自己心胸太过狭窄。不只是对姐姐、对阿通,对任何需要帮助的人,他都会及时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