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暗处的北条新藏目送小次郎带着两名随从意气风发地向平河天满宫的鸟居走去。

“浑蛋!”

新藏恨得咬牙切齿。

他气得浑身颤抖,但现在除了忍下这口恶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在心中愤恨地说:“等着瞧吧!”

本来想出去报仇的,可没想到被仇人挖苦了一通。众人脸色惨白,杵在主殿后院,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说话。

刚才被小次郎指手画脚地教训了一通。现在想想,小次郎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这些人开始胆怯起来,脸上再也呈现不出前去寻仇的活力。

同时,心头燃起的怒火也都化为灰烬,一个个软弱得像女人一样,根本没人敢追上去,没人敢硬气地对小次郎说:“我来和你比试!”

就在这时,从讲堂方向跑来一个人,向众人问道:“城里的棺材店送来五口棺材,这是谁定的啊?”

“……”

一片沉默,没有人吱声。

“棺材店的人还在等着呢!”

这个人着急地催促着,这才有人语气沉重地说:“尸体还没有运回来,我也不知道需要几口棺材,也许还要增加一口吧!你先让他们把棺材放到仓库里吧!”

棺材很快被堆到了仓库内,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遇难兄弟生前的影像。

弟子们集合到讲堂内,为死者守夜。

他们在搬运棺材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被病房内的勘兵卫知道,但勘兵卫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可他却没有过问。

侍奉在身边的新藏也没有向勘兵卫禀报任何消息。

自那天开始,原本生龙活虎的弟子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变得寡言少语,整天郁郁不乐。就连被人视为懦夫的北条新藏,也时常在心底燃起忍无可忍的怒火。

他在独自等待能够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到来。

在等待的这段日子里,有一天,北条新藏突然从勘兵卫的枕边发现,在窗外的大榉树上停着一只猫头鹰。

那只猫头鹰无论何时都停在同一条树枝上。

不知何故,即使是在白天看到月亮,它也会发出“呜呜”的叫声。

夏秋交替时,师傅勘兵卫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并且还添了新病。

新藏不忍心去听那猫头鹰的叫声,那叫声似乎是在诉说着师傅的大限“快了,快了”。

勘兵卫的儿子余五郎还在外面旅行,听到父亲境况不妙,立即修书一封,告知自己即刻返程——新藏这四五天来一直在担心,不知余五郎还能不能赶上父亲的最后一面。

离北条新藏做出最终选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明天,余五郎就能抵家。新藏决定在今夜留下一封信,然后悄悄离开小幡兵法学堂。

“弟子不辞而别,希望师傅能够原谅!”

他在树荫下,对着师傅的病房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离去。

“明天余五郎就到家了,有他照顾您,我也就可以安心地走了。我不知道能否在您生前提着小次郎的首级来见您。万一我回不来了,我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您,到时咱俩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