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我们得佛引导,跟你结伴而行,才感谢不尽呢!”
向导婆婆半合着仰视公主的眼睛,说:“你美丽,心肠又好,简直就像观音再世。虽是奢想,倒真希望你能做我家喜作的继室。”
向导婆婆的儿子喜作已有家室,年已过四十岁,去年妻子却留下三个孩子归西了。
“哇,呵,呵……”公主笑着,表情却无不愉快之感。
向导婆婆这么说,公主并不觉得不自然;她已融合在这些老农妇的心中。以向导婆婆为首的这五个老妇人看来是极其富裕的农家主妇。她们自己也这么说。不过,从她们说话的样子看来,充其量只不过是拥有必须努力耕种的田地,比一般常为衣食所困的自耕农略胜一筹罢了。
那么,她们为什么像大农家的退隐主妇那样自豪、稳重,而又颇感满足呢?公主一向只认识被领主虐待,受凶年残害,终于暴动的岛原农民,所以刚开始时,她觉得这些老妇女很不可思议。然而,不久之后,她逐渐明白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正是她不了解日本农民的证据。其实,这些老妇人的形象正是日本大多数农民的写照。不仅是这些老妇人,再看到道路上其他农民朝山客和接待自己的当地老百姓,更使公主确信不移。
公主知道,这些农民阶层在武士阶级政治与武力统治下,虽受保护,同时也被迫缴纳年贡,有时还成为榨取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农民是极为可怜的存在者。种植世上最重要的稻米,生活却最穷困,同时身为武士阶级的从属者,遭受虐待、压榨,公主过去都以灰色的目光注视这些可怜的农民。
但事实并非如此。
农民终究是这地上的主人翁。从活生生生活在此世的真实形象来看,农民才是主体,武士和商人只不过是漂浮在上层的浮游物。农民在社会上、政治上虽然是从属于武士的穷人,却是土地的主人翁,这种本质绝对不会消失。
从五位同行老妇人,路上的农民巡礼者和接待自己的当地农村主妇的善意中,公主感觉到作为地上主人翁的荣耀,而自己也投身到他们所相信、心中所怀抱的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