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略一停顿,用更有力的语气继续说道:“当然,只是闲闲地走着的,但没有一点可乘之隙。而最使我动心的,是他那充沛的泼辣生气。我感到这才是真正活人的感觉,深为倾慕。我突然想起,此人必是柳生兵库!”
武藏像沉浸在愉快的回忆之中,一口气说下去。
柳生兵库是柳生石舟斋之孙,功夫上胜似叔父但马守宗矩。当时,他担任着尾州家的武艺指南。武藏正盼望着有机会能与他交上一手。
及至那个武士到了眼前,武藏恭敬地叩头问道:“请恕唐突,足下谅系柳生兵库先生?”
那武士闻言微笑答道:“然也,足下该是宫本武藏先生?”
“我正是武藏。意欲登门拜谒,面请教益。”
“不,鄙人也甚望能与足下交手,真是巧遇啦!”
这样交谈之后,两人都不禁朗声大笑。照理,两人都有意一试身手,今既相遇,该是当场动手的了。
可是不然,兵库带着武藏回家,盛筵款待,却绝口不提比试。武藏也一样,从未开口。后来虽有许多揣测之辞,但事实上武藏留居兵库家那段相当长的时间内,两人始终没有交过手。
武藏把数年前那段旧事说到这里,结束说:“伊织,以前我虽是目睹生死,战必毙敌,但也曾有过这样快意的比试。懂了吗?这也是比试!就在那刚见面的一瞬间,彼此都已摸清了对方的手底;正是干脆利落的比试哪!”
“是。真是快意之至。”伊织亮着眼睛说。
武藏加重语气接着说:“伊织,现在你该知道视比试的对手为何,比试的情形也有所不同。我被逼得常与势不两立的对手决战,因而夺取了许多人的生命;也因此常为仇敌所跟踪。这在我是无可奈何的,悔也无益。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因缘或业吧。而这因缘或业,将随我终生。我是为着与人赌命而生的,我是不得善终的。”
武藏黯然,脸上闪过悲痛的阴影,但只是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