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武藏!”伊豆守用猜谜似的口吻问道,“请问你躲开了富岳指定的决斗场所,真意为何?是兵法上的虚实,或者另有缘由?町奉行一边,也曾为此险些错了哪。”

武藏惶恐地回道:“殿下!这不是兵法上的虚实,完全是武藏个人的任性罢了。”

“那么,为的是不愿与富岳这伙人周旋吧?天下无双的武藏,而竟与一介无赖的浪人为敌,也太过笑话了。武藏,实不相瞒,我也曾这样推测的哪。”

伊豆守说着,浮上快意的微笑。

武藏更是诚惶诚恐地回道:“不,殿下!我自己也只是一介浪人,怎敢因对方是浪人,便存轻视之心。”

“哦哦——”

伊豆守不解地偏着脑袋。

武藏继续说:“即使对方是第一流的名兵法家,我如不感兴趣,还是不顾而去。这完全是出于武藏一人的任性罢了。”

“哦,武藏!这样有时会受世人的詈骂吧!”

“明鉴。但詈骂也甘于接受。”

伊豆守还想开口发问,安房守却制止了他,接口问道:“武藏先生,你最近心境的进展,使安房守深有所感。你谦虚着说是因为任性,但那正是置身于自由无碍的世界的心境。是吗,武藏先生?”

武藏悄悄地,像自语似的回道:“惶恐之至。武藏近日才能收回了心的自由似的。距真谛固然尚远,但向那万里一空的境地,一心在求精进而已。”

“什么,万里一空?”伊豆守沉吟着说。

安房守也随口唱和,却接着说:“不错。那么,一个敌人和千个敌人相同,而常教寺野和品川地藏堂前也初无二致。江户和京都没有不同,而且,将军也罢,浪人也罢,乞丐也罢,都无差别。”

这时,伊豆守恍然而悟,拍膝叫道:“刚才你逼退浪人们的那个气魄,也是基于万里一空的境地而来的兵法吧?”

武藏毅然答道:“殿下,正是如此。但我既非禅宗和尚,不能领会一切,了悟一切。我只是踏着四大皆空而进,自己却仍臻于真‘空’。我所负的业障太重,觉得宇宙与人生仍是谜一般深不可测。那么殿下!各位珍重……”

武藏深施一礼,大踏步地回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