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野三十 郎挺着胸脯进了佐渡相府,但初次跨进权贵的府邸,他忐忑不安。
昨天,同悠姬公主虽是约好了的,但不知果能如愿见到否!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年轻武士。
“我叫矢野三十郎,求见府上悠姬小姐,劳烦通报。”
“请您稍候。”
年轻武士意外客气。他进去之后,不久出来一个女侍。
“小姐专候,请随我来!”
她恭敬地在前带路,走过长长的走廊,一直带他到了悠姬的房间。三十郎俯伏参见。
“三十郎,辛苦你了。那,进来!”
昨天还不觉怎样,今天可不然了,不仅身份悬殊,而且悠姬那高贵的风度威慑着三十郎,使他惴惴不安。经悠姬再三温语相邀,三十郎方敢抬起头来,在她的对面坐下。
“这就是光悦先生的字画。”悠姬指着壁上说。
那一幅小轴,画的是“拂水飞燕”,与雪舟派的画截然不同,线条和色调都显得饱满丰厚。画上题着一首和歌(4),字也写得遒劲有力。
“三十郎,你看怎样?”
“真好,画品高,敦厚而且稳重……但他的画与我所走的路线,好像完全不同。”
“是的。这是天分独厚,人格高超,地位崇高,而且从平和的生活中产生的画。也许与你的见法不同。”
“是的,以我的生活环境,怎能达此画境?我所画的,不论山、川、木、石,都不能离开泥土的气息。”
“这样不是很好了吗?三十郎——”悠姬突然放低声音说,“我现在非得赶快见到武藏先生不可,打算今夜偷偷地前往乌旗,请你先去通知武藏先生一声。”
“是,请您放心!”
“那么今天没事了,明天请你再来一趟……”
三十郎去后,悠姬仍坐在原处,深深地沉入遐思。她自语着说:“伯父的立场,到头来总得屈服于权力之下,是不能帮着我的。不晓得武藏先生是不是也一样……是不是也劝我去做尼姑?”
阿通的影子,突然浮上她的眼底。
阿通在本妙寺修行,早由阿松信中知道了。当时悠姬受了很大的冲动,觉得阿通的遁迹寺庵并不意味着就此放弃武藏,反是更坚强的爱情的表示。她曾自语:“武藏先生也许会败在阿通的爱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