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智和尚又换了话题。

“武爷,记得曾有一位妇人苦苦地恋慕着你。”

他指的是阿通。道智和尚原是西本愿寺的知客僧。当时的武士中稍有头脑的,为了修身潜性,经常与各宗派的高僧交往,或研茶道,或谈禅理,也是那时候的一种风尚。在京都时,武藏也同很多僧侣为友,道智正是其中一人,所以知道阿通对武藏的哀恋。

瞑目沉默了一会儿,武藏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苦恼。

“她在备后鞆津养病。我们两人终须走各自不同的两条路,现在不提也罢。”

“是的,是的,那也无可奈何。”

“和尚!”武藏突然端容叫道。

“我在这里,怕会给你带来麻烦。一个视我为深仇大敌的人,与这里的武士结伙要取我的性命,似乎非取我命不可,而且竟是意外的势盛……不,一股难以预料的杀气,正充塞着这个城市。我想就此告辞了。”

“哈哈哈,这点不必顾虑。”

道智和尚若无其事地坦然说:“武爷,袭击的目标不只在你哪!小庵曾两次被暴徒突击、纵火……”

“你说的暴徒是——”

“城里天主教的喽啰啊!别处是佛教徒捣毁天主教堂,这里却正相反。他们视这里是耶稣的圣地,而我们则是秽蔑圣地的异教徒,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异国的火焰正逼近这里而来,像武爷你,正是异国剑尖所指的目标。唉,等着看吧,很快便分晓了。”

道智和尚正激昂地说着,外面有了脚步的声音。

“道智师!”

“是座头(10)吗?稀客早回来了,快请进来相见!”

门开处,进来一人。

“啊,琵琶法师!”武藏不觉低声叫道。

“嗨嗨嗨,真的回来了。武爷,昨天请恕唐突,想不到您与道智师竟是旧识……”

是在火见岭上分手的那位敏感的琵琶法师,边说着,便向武藏叩头行礼。

“昨天多承见告,幸好托庇无事,便到和尚这里来了。法师与和尚亲近,竟也出乎我的意料。”

“武爷,你刚出去,他便来了。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我们这里称琵琶法师为座头,这一位是庄头田原森都,原是天主教的魁首,现在一变而成天主教翻筋斗的始祖,好有趣的人物。”道智和尚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