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娜靠近了点, 挪到绿植背后。

这个女人和顾细有点神像,但比她当初看到的顾细要精致好看年轻许多,难不成顾细还有一个妹妹?没听说啊。

只不过, 很快,她就惊诧地确定, 这是顾细本人。

因为沈昭出现了。而且,她还发现沈昭改名叫顾昭了。

“顾昭, 这边!”顾细朝孩子招手, “你明扬哥刚有事,已经回去了。”

顾昭朝宁关山礼貌点头, 而后遗憾道:“‘我刚才在书店找书,没注意到时间。”他通过丫丫姐给的笔记,发现了一些刷题和知识点融会贯通的技巧, 正想买几本回去研究一下。

“下次再见也行, ”顾细笑道。

“是啊, 以后你有空,都可以跟我们一起讨论。”宁关山帮腔道。他太喜欢这个侄子了,年龄比较小,但很有想法,果然是姐姐教出来的孩子, 和姐姐一样优秀。

无论是餐馆,还是这次的快递计划,姐姐都做得很好。如果姐姐拥有更好的资源,一定会比他更优秀。可惜父母并不知道,也拒绝知道这一点。他敛下眼睫, 将可惜的情绪掩盖起来。姐姐估计并不想听到关于父母的话。

他现在刚和顾细的关系好一点, 可不能前功尽弃。

“好。”顾昭飞快点头。他听妈妈说过这个快递计划了, 对此十分感兴趣。妈妈不愧是妈妈,能想出这样一举两得的方法。他给钦佩的是,这样一来,可以有盈利,以后能帮助到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比他单纯捐款要更有影响力。

“妈,宁叔叔,那以后会接受社会捐款吗?”他想把钱捐到这里。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顾细和宁关山都摇头。

“我们现在不是慈善组织,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企业,只不过,我们雇佣的人比较特殊,而且给予员工更多的福利,”顾细给孩子细细讲解其中的区别。“我们不打算接受社会捐款,做这件事的初心并不是很多诶更多的社会捐助,也不是把企业做得多大,而是让我和宁总手里的钱花得更加值得。”

当然了,和宁关山投入的钱一比,她投入的钱比较少,而且对方还负责运营事宜。

“有劳宁总以后多费心了。”顾细看向对面。

宁关山连忙摆手:“如果没有顾姐你的主意,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计划。”

顾细笑笑,举杯,和宁关山隔空碰杯。

她现在已经能和宁关山心平气和坐下谈话了。

她之前进入了一个误区,将宁关山和宁家父母等同,但其实,宁关山是宁关山,宁家父母是宁家父母。宁家父母做了亏心事,宁关山在之后才出生,并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没必要将其和宁家父母一概而论。

她不想让宁家父母和宁家父母所做的事给自己的生活套上枷锁,这对自己反而百害而无一利。

她的生活不应该受到宁家父母的影响,这么想通后,她该怎么和宁关山相处就怎么相处。屏蔽掉亲情,还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平等交流。

顾细让顾昭去点了一杯饮料回来,“你怎么左顾右盼的?”

顾昭说不清楚是什么,总感觉周围有人在看他,不过,没找到任何认识的人。

藏在绿植后的蒋安娜松了口气。

顾昭也忒敏感了点。

他长大了许多,眉目舒朗,不像以前那样看起来桀骜不驯,但她绝不敢承认是自己不会养孩子。

“什么啊?带着孩子和宁关山约会?难道离婚了?”她小声嘟囔。一时间,脑子闪过种种猜测。

突然,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宁关山和宁家父母闹矛盾就是因为顾细?她瞬间脑补,宁关山想要和有夫之妇顾细结婚,宁家夫妻不同意,宁关山为爱反抗父母,宁家这才有了闹矛盾的传闻。

她眼睛一亮,这样就串起来了!

她拳头抵住掌心,呵呵,终于抓住他们的小辫子了!

蒋安娜日常吐槽丈夫做事不经脑子,其实她和对方半斤八两。

趁宁关山去卫生间,她竟然跟了过去,装作偶遇:“宁总,和女朋友约会呢?”

前段时间,也就是和顾昭在商场相遇后不久,他们家和宁氏的一个合作提案被打了回来。她当时就觉得和顾昭相遇真是晦气。

今天再次见到顾昭还有宁关山,她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反正已经在宁关山那儿得不到好处,干脆破罐子破摔呗,她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弄什么幺蛾子。

宁关山蹙眉,一时之间没想起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以为又是来搭讪的,闪身躲开。

蒋安娜笑容凝固在脸上,一个冲动,上去拦住人:“宁总就不怕我把你和顾细见面的消息告诉你父母吗?”她要的不多,和宁氏合作项目就成。

宁关山眼底闪过惊讶,很快恢复平静。

他可以肯定他家里和警方的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圈子中不会有人知道顾细的真实身份。他倒是想要公开,可是顾细不同意,父母也不同意。他主要以姐姐的意见为主。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为什么知道顾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侧身,想要绕过蒋安娜。

蒋安娜纠缠上去:“呵,宁总心虚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都拍下来了。”就是像素不太清楚。

宁关山双手抱胸,突然来一句:“你是?”

他方才刚刚想起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沈太太,但是,他并不想给她这个面子,对方太无理取闹了。

蒋安娜气得吐血,“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她还和对方说了这么多话,面子都没了!

宁关山耸耸肩。

“我是沈家的蒋安娜。”蒋安娜有点屈辱地自报家门,更加坚定了要从宁关山手里拿到利益的决心。

“哦,那又如何?”

宁关山一副“随便你”的模样,他不急,有人自然比他更急。

蒋安娜咬牙切齿,“那别怪我找到宁总的爸妈了。”

宁关山:“……”

“行,你去吧。”因案子问题,他爸妈现在在的地方比较官方,蒋安娜能找到他们俩算他输。就算她真的找到了他的父母,估计他父母比他还想掩盖顾细的身份,比他还怕这张照片流出去。

宁关山油盐不进,蒋安娜气急败坏,眼看宁关山要走了,她终于还是落了下风:“宁总,合作一下吧,我把照片给你,你和我们沈氏合作一下郊区的楼盘项目。”

宁关山直接留下一个摇头的背影。

蒋安娜什么都没捞到,直跺脚,“毁了你的好事可别怪我!”

宁关山早就走远,并没听到蒋安娜放的狠话。

他回到座位,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他不知道顾细和蒋安娜为什么会认识,告诉顾细,然顾细心里有个底也好。

“蒋安娜是沈氏沈总的太太,她知道你的名字,还想威胁我,放心,我部不会让她诋毁你的名声,必要时候可以诉诸法律手段。如果你和她之间有过节,可以告诉我,我会摆平。”他也会密切关注蒋安娜的动态,绝不会让蒋安娜打扰顾细的生活。

顾细的表情倒是没变化,反倒是顾昭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宁关山一看就知道背后有事,他想起上次顾昭和蒋安娜在商场的相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顾细最不喜欢他探听她的私事,也不喜欢他偷偷摸摸地查,他尊重她,只能将心底的疑惑压下来。

顾细从顾昭脸上收回视线。

她记得一两年前,顾昭说起从前的家庭表情已经很平静了,看上去已经揭过曾经的事,怎么这次顾昭的反应这么激烈?

或许,背后有她不知道的事。

“好,我也会注意身边的事。”顾细若有所思,朝宁关山点头,表示自己放在了心上。至于抱错孩子这事,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对顾昭越好,尽管宁关山是弟弟,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没必要知道,所以她不打算告诉宁关山。

从市中心回来,顾细问顾昭:“真的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吗?你现在还是高中生,未成年,爸爸妈妈是大人,或许我们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比你有经验一点。当然,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顾昭十分纠结。

他一听到养母对宁关山做的事,就生怕养母会来顾细面前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他知道顾细肯定不会吃亏,可,他就是担心。

“妈,你把爸爸叫来,我跟你们讲。”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父母面前说这件事,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她怎么能这样说?”顾细拍案而起!

“走,我们去找她算账去!”

顾昭拉住愤起的顾昭:“妈,没必要,我都不在意,因为我知道她说的话都是不对的。”

“当然不对,她说的话全是不对的,孩子,你被她牵着思路走了。”顾细生气道,一个大人竟然欺负小孩子,而且还是不安好心。

沈青松点头,“顾找,我对她的说法有点别的看法,你听一听。”

顾昭做出倾听模样。

“第一,如果当初没有他们,你也不会被调换,我们和你才是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事情因他们而起,他们的商业对手也是因他们激烈的手段而做出反击,这件事他们要负全责。”

“第二,这个原因你可以思考一下,然后自己做判断。”沈青松先这样说,而后才道,“一个家庭,虽然贫穷,但拿出百分之八十的金钱和精力养孩子,另一个家庭,很富有,拿出百分之五甚至于百分之三、百分之一的金钱和经历养孩子,你觉得哪个家庭的付出更多?”

顾昭陷入了沉思。

顾细摸摸孩子的头:“不用给出答案,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思考,有你自己的判断。”

顾昭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衡量。

他点头,“好。”

顾细说起另外一件事,“所以,你把零花钱都拿去捐掉了?”怪不得上午问她和宁关山一起创办的回路快递接不接受捐款。

顾昭不好意思点头道:“其实这些钱都是爸爸妈妈你们赚的。”他只是负责花费,这么一想,更加不好意思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既然我们把你带到了这个世上,就要对你负责任。你还没有赚钱的能力,让你花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顾细对上顾昭的视线,认真地道:“你从来不是我们的累赘,而是我们的礼物。”

顾昭的眼睛亮闪闪的。

妈妈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才他有一瞬间的确闪过这样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不必承受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养母而生气,更不用为他奔波送饭,他还花了父母好多钱,总之,种种的种种,他似乎带给父母好多麻烦。

沈青松用力按住顾昭的肩头,充满力量感的动作,无需语言,这个动作充分就能证明,他支持顾细,也支持顾细的想法,更是希望把这股力量和信任传递给顾昭。

“你很好,是我们不够好。”

顾昭立即反驳:“怎么会?”他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顾细眼神满是温柔,顾昭的思想包袱还是太重了,他不必想那么多。

“我们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是你陪在我们身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学习,一起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幸运,你愿意陪我们一起去体验生活。孩子,你不欠我们任何东西,是我们应该感谢你,让我们有了这些独特的经历。”

“无论你将来做什么,从事什么职业,如果你觉得这辈子不枉此生,那我们会很高兴,没有任何遗憾地离开。”

她见过,总有一些父母对孩子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怎么样怎么样了,为了养你,我怎么怎么样,试图唤起孩子的负罪感,让孩子对他们的老年生活负责,又或者希望子女出人头地,从子女那里得到回报,获得利益,像是割韭菜那样。

还有一些父母对孩子极具掌控欲,把孩子当成所有物,试图控制孩子的一举一动,包括脑海里的任何想法,孩子花自己挣的钱也要说,似乎孩子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就算顾细拿到了快穿局的父母资格证,真正当了好几年的父母,也不能够说清楚,说明白。

不过,她认为,尊重是想相互的。人与人之间需要尊重,父母和子女也跳不出人与人的关系,尊重是首要的。

好好地相处教育,孩子的感恩发自内心,不用多说什么,孩子自然会对父母好,无需利用世俗的道德压力,而是良心,你发自内心对我好,我自然发自内心对你好,从内心出发,大家都没有负担,如此一来,大家都开心,何乐而不为?

因为这番话,顾昭在老师要求给三年后的自己写一封信时,他将自己的回答写了下来。

——顾昭,三年后的你看到这封信的话,我觉得你还是要对爸妈真心说谢谢,谢谢他们的一切。如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

——好好生活,不要辜负自己,不要辜负爱你的父母。

他停下笔,合上信封。

薛老师看到顾昭这么快就写好了,忙在讲台上道:“好好地写,这封信是要在你们高考前一个月送给你们自己的,多写点,鞭策一下你自己!”

只要还没高考,就还有机会,学校试过很多年了,这个方法还是挺管用的,最后一个月,冲刺中的冲刺,有些学生会在这个时候携带,这封信能唤醒学生的初心,起到奇效。

后排有男生突然举手:“老师,我数学不好,你不要骗我,这不是写给三年后的自己的一份信吗?从现在开始到我们高考前一个月,那根本没有三年啊。“

班里顿时哄堂一笑。

薛老师拍桌子:”大概,大概!要真是这么精确,你们考试的成绩是不是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被这么一闹,安静的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光明正大讲小话。

杜浩咬着笔问顾昭:“你写什么?”

他随口一问,没想从顾昭这里得到回答,反而炫耀似的介绍他写的内容:“我写的是我未来的要做什么!”

顾昭看过去,杜浩兴奋道:“其实,我很清楚地知道,凭我的实力根本不能上电竞的赛场,但是我可以挣钱,挣多多的钱,买下电竞队,签约喜欢的电竞选手,想让谁上场就让谁上场!”

顾昭惊讶但不意外:“有志向!”

杜浩对电竞的热爱,他看在眼里,其实,他有点羡慕杜浩能找到喜欢的发展方向,他现在有点迷茫,心中有个想法,但不知道自己真正做了那份工作之后,是否会喜欢。

杜浩听说了他的烦恼,好笑道:“小老头,你真的想太多了,要是不喜欢,辞职就好了,谁规定你一份工作就要做一辈子了?”

“我妈说,她公司里的年轻人,都是不想干了直接不干,这就是我们新一代年轻人的风采!”

顾昭一想,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他想找个稳定工作哎。

“稳定啊,”杜浩上下打量顾昭好几眼,有点新奇,“顾昭,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老派,跟我外公外婆似的。怪不得你和我外公总是相谈甚欢。”

杜浩经常会和顾昭一起去找他外公外婆,美其名曰找章教授和王教授探讨学术问题,其实是陪老人家说话。

顾昭和他外公很谈得来。

顾昭没好气道:“想说我老?”

杜浩嘿嘿一笑:“不老不老,和我一样。”

下课铃声响起,薛老师道:“好了,好了,各组长收好交给班长,班长拿过来给我。”说完走了,教室顿时沸腾起来,说话声、打闹声接连响起。

“班长,收齐了!”

“班长,我们组也收齐了!”

顾昭的课桌上没一会儿就垒了一大堆信封。

是的,顾昭依旧还是班长。开学时的一饭之恩太过印象深刻,一个星期后再选班长,除了他,大家直接全票通过顾昭的班长位置,于是,顾昭被动成了正式班长。

既然当了,顾昭就没想过糊弄,而是认认真真地负起责任。同学们或许是对他能搞来那么多馒头包子的能力很是敬佩,大家都很服从他的管理。班里至今关系和谐,因为大家一起偷吃过,有过共同的秘密,还很团结。

“老师,都交齐了。”顾昭走进办公室。

薛老师特别满意,顾昭很称职,班里的作业基本不用他催。

物理老师顺便把练习试卷交给顾昭:“顾昭啊,下节课自习,拿去班上发了,让大家有空就做一做。”

顾昭回去的路上看了一下试卷,还好,不算难。

可是一发下去,班里的同学就哀嚎起来,

“班长,物理好难啊!”

“班长,为什么又要发物理卷子?”

顾昭都习惯了,“班长”这个称呼从早听到晚,几乎都没停过,好像大家什么事都喜欢找他。

“老师说发给大家做,”顾昭认真答道,“也还好吧,就是基础题目。”

“班长,教教我们吧!”

要说班里的同学为什么对顾昭这么信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顾昭的成绩。

老师提问,他永远能回答正确,班级小测,他永远拿第一,有同学问他问题,他也会耐心回答。即便是对现在青春期、对异性有模糊好感的女同学,顾昭也不会敷衍,更不会区别对待,而是和其他男同学一样。

也不是没有女生讨论过顾昭,但大家得出的结论相当一致。

“班长的那双眼睛太清澈,太正直了。”她们根本无法把顾昭和感情挨上边。

顾昭也没想到,跟沈青松学的正直眼神会在这里派上用场,他只是潜移默化被沈青松的眼神所影响,下意识用这样眼神去看别人。

顾昭牢记顾细说的,大家一起讨论才会共同进步,就像以前他在家里和杜浩、和妈妈一起学习英语,大家一起学总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顾昭很大方地和班上的同学交流想法,班里其他同学不好意思捣乱,装模作样也跟着一起学,班里学习氛围异常浓郁。

中段考很快到了,让薛老师和其他科任老师高兴的是,班上的成绩十分好,紧跟在实验班之后。顾昭的成绩更是挤进了前五名,力压很多实验班的同学。

薛老师就差把顾昭捧在手心:“顾昭啊,下次继续努力,争取拿第一。”

薛老师知道顾昭进平行班的原因,但反正进了他的班,就是他的人,只要他班里的学生比实验班的学生考得好,那就是他脸上有光。他就是这么虚荣!

顾细看到顾昭的成绩也很满意,开心道:“加菜!”

宁关山正好在餐馆,也看到了顾昭的成绩,趁着气氛正好,腆着脸道:“让我沾沾小昭的喜气吧。”意思是留下来吃饭。

他和顾细愈发熟悉,偶尔会留下来一起吃饭。

顾细手一挥:“宁总不嫌弃的话,那就留下来一起吃。”反正都是在餐馆吃,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区别。

宁关山开心地吃完晚饭,才去参加今日的宴会。

“宁总,欢迎欢迎。”

宁关山笑着和周围的人握手,今天在顾细那里多待了一会儿,心情好,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点,商场上都是人精,不少人看出来,都凑上来和宁关山多说话。

甚至于有人为了给他卖好,说到了蒋安娜最近的消息。

“宁总,沈氏集团的蒋女士最近跟不少人打听了你的消息,你们是有什么……”来人点到即止。

“哦?”宁关山挑眉。

“她还说见到了你和别人约会。”

宁关山还是那个表情,嗤笑一声:“是吗?”想通过舆论给她压力?

“宁总洁身自好,怎么可能?”有爱慕宁关山的人反驳道。

宁关山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清者自清。”只要宁氏的实力还在,无论蒋安娜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受到伤害。

反倒是她,需要掂量一下这个举动带来的后果。

有人跟着撇嘴道:“她连自己家的事情都没理清楚,干嘛管宁总的事?”

宁关山还真不清楚蒋安娜家里的事。

那人见宁关山的表情似乎是对此好奇,忙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沈家家里的孩子换了个样貌。”

“什么意思?年纪轻轻整容吗?”

“哎呀,”那人小声道,“说不定是换了个人。”

“噢,不是吧?”

“听说她儿子最近出国留学了,现在才读高中,反正大了再回来,男大十八变,我们也不清楚啊。”

其他人还在讨论,宁关山却陷入深思。

换了个人?还是读高中?

他立即想到今天拿了高一中段考年纪前五名成绩回来的顾昭,内心犹如惊涛骇浪。

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宁关山很想知道真相,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不打算去问顾细一家人。如果是真的,背后或许有别的故事,他更不能重提姐姐一家不愿说的事。况且他和他们的关系,也还没到这个地步。如果是假的,更不应该问,问出去岂不是伤害感情?

思来想去,宁关山决定放下此事。

但是蒋安娜那里,该给她一个教训了,得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随便说出口的,最好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事,一心扑在工作上。

不久后,报纸上的某个版块多出了一个关于沈氏某个公司被有关部门查处的新闻。

顾细指着上面的新闻,和沈青松低声道:“不是偷税漏税吗?”

蒋安娜欺负了顾昭,他们当然不会吃哑巴亏,而且沈氏的资料不难查,重点是,他们的公司真的有问题。

“那估计是真的被有关部门查出了什么吧?”沈青松道。

没过几天,报纸上又有一个小版块,这回就是沈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偷税漏税的消息。

顾细指给沈青松看,嗯,这回对了。

蒋安娜最近焦头烂额,想搞事情都没时间搞。

再次遇到宁关山,她品出点什么来,皮笑肉不笑:“宁总就不怕我来个鱼死网破?”

宁关山道:“可以试试,看看谁狠。”这是真正的放狠话,来啊,大家比一比,看结果到底如何。敢的人迫不及待上桌,而对于像蒋安娜这样不敢赌的人,就怯了。

特别是蒋安娜背后还有个猪队友,她的丈夫沈欧。

“我就知道是你惹了什么人,没想到真的是,你到底惹了宁关山哪里?最近公司那么多事,原来全是你搞出来的?”沈欧就差押着蒋安娜过去给宁关山道歉了。

蒋安娜呵呵两声,阴阳怪气道:“我惹他什么?还不是你们男人一贯的问题,外面彩旗飘飘。”

“谁飘了,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你别管我,我不管你……”

两口子吵起来,很快,沈氏的人送来拍了照片的手机。

宁关山拿到照片,难得心情好地奉劝了句:“其实,如果你们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估计会更后悔。”

这两口子不敢说出去,实力才是王道。宁关山会在家人面前藏起他的锋芒,但在外面,从不掩饰他的野心。

宁关山跑去顾细面前邀功,“蒋安娜把照片删了,顾姐,没事了。”不能叫姐姐,只能和别人一样叫顾姐。

顾细笑道:“谢谢。”

“不用客气,”宁关山道,“年尾我们的公司正式成立,开始营业,顾姐到时记得来看看。”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到了年底,顾细也陆续收到了其他好消息。

比如,她自考成功,可以开始准备专升本的考试了。

比如,顾昭真的拿到了年级第一。

比如,丫丫在高三第一学期最后一次考试中拿到了全市排名前八百的好成绩。

沈青苗高兴地打来电话,“小顾,我想好了,就买你说的大学城的那套二室一厅的房子,价格有没有升啊?升点也没关系!老师说丫丫的成绩只要不失手,考上G大基本没问题,说不定还可以冲更好的学校!”

人逢喜事精神爽,电话里的声音格外飞扬,顾细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行,马上开车去给你买!”

顾细顺利拿到了驾驶证,可以随时开车去任何地方。

“那我汇款给你!”沈青苗开心道,“多谢你们买了的资料,丫丫说很有用。我们这些小地方,资料没你们那里多,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都是丫丫肯学,如果她不努力勤奋,我们寄再多的书去都没用。”顾细欣慰道

“哈哈哈!”沈青苗的笑声穿传出去。

邓刚从旁边经过都听到了,“小婶,是谁啊?笑得这么大声?”

“是你姑姑,你要不和她说说话?”顾细问。

邓刚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姑姑每次都问他有没有考到驾照,可是他连起了科目一都还没过啊!

顾细好笑,挂了电话问邓刚:“刚子,我去给你姑姑买房,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个行,邓刚立即解下围裙。

他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羡慕地看顾细坐在驾驶位上摆弄方向盘。

“明明我都看熟了该怎么开车,可是科目一就是过不了!”邓刚哀嚎。

顾细勉励道:“再努力一点,多看看电脑,争取下个月不要晕那么多字。”

别人是晕车,邓刚是晕字。他学车路上的拦路虎是需要答题的第一科。

邓刚发泄完,很快振奋起来:“我的成绩一次比一次高,下次一定可以的!”

“可以的!”顾细鼓劲道。

到了买房现场,顾细签了合同,和沈青苗说好了,为了方便办手续。先挂在沈青松名下,等明年丫丫考完试过来上大学,再转到沈青苗名下。

当然,只有信得过的亲戚才能这样操作。

邓刚见到合同,羡慕不已,终于下定决心,“小婶,我想买下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他想过了,这的确是最便宜的买房方式,小叔和小婶为了他让了很多利,他以后一定努力工作,报答他们。

“行,回去就拟合同。”顾细笑道。她希望周围的亲人朋友都越来越好。

年底了,餐馆要盘账,顾细也顺便盘了下家庭财产状况。

家里现在有两个铺子,一个在医院旁的细心餐馆,每月能盈利不少,一个是大学城那边的商铺,明年夏天就能租出去。面包坊是分成利润。

房子有两套,都在兰景苑,一套在楼上,一套在楼下。他们现在住的是装修了的一套,另一套还没装修,先看看情况再如何处理。

股票基本换成了是个长线持有的,盈利可观。

另外,她的翻译工作也在继续,现在基本是为了保持语感。

回路快递那边,她会继续投入资金,就算公司后期有盈利,她也打算反哺回公司。

晚上,顾细和沈青松说起楼下那套房子,“也不知道顾昭以后打算在哪里发展?如果打算去首都,可以卖掉楼下的房子,如果留在G市,倒是可以留着。”

“才高一,他估计都没想好要做什么。”沈青松轻柔帮顾细按摩头皮。

顾细昏昏欲睡:“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顾昭未来想做的职业吗?”

“当然,”沈青松声音带着笑意,“拭目以待吧。”

餐馆打算在年二十七放假,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很兴奋。邓刚已经买好了明天的车票,蓝春草蓝姨也收到了子女的电话,让她不要回家,好好待在外面,蓝姨不用回去那个家,高兴得不行。

“林护士,下夜班啦?”顾细坐在收银台,和外面经过的医护工作人员打招呼。

原先那个院区有一部分人调到分区,沈青松和顾细之前工作时与人为善,而现在细心餐馆的东西干净卫生好吃,医护人员都特别喜欢,他们时常去医院送外卖,大家见到面都会问一句,关系维持得很不错。

“是啊,你们明天就放假了?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啊!”

“也提前祝你新春快乐!”顾细笑着回道。

中午没那么多人时,顾昭来到餐馆和顾细、沈青松一起吃午饭。

“你们今天去冬泳怎么样?”顾细问。

一放寒假,沈青松和顾昭、杜浩两个孩子商量后,征得他们的同意,给他们报了冬泳班。

顾昭举起手臂:“挺好,我觉得身体强壮了。”

“什么强壮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闯进来。

顾细抬头一看,惊喜道:“院长,您怎么来了?”

院长对沈青松、顾昭两父子印象深刻,调来这个院区后,看到沈青松在这里开了餐馆,经常过来吃点东西,和顾细都聊熟了。

顾昭笑着打招呼,以前他和爸爸在旧院区送饭还碰到过院长:“院长好!”

“你好你好,”院长笑呵呵,“我太想念你们的卤肉面了,给我来一碗?”

沈青松立马道:“院长稍等。“说罢起身进厨房叫邓刚多做一碗,刚好他们一家人今天吃的就是卤肉面,很方便。

顾细邀请院长同坐一桌,院长欣然坐下,目光慈和看向顾昭:“我记得小昭读高中了?”

顾昭礼貌答道:“是的。”

“好好学习,以后想好做什么了吗?”

顾昭看看父母,又看看院长,第一次说出对未来的规划:“妈,爸,院长,你们觉得,我做医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