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几秒后。
一道低哑虚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我想要你。”
纪倾音眸光凝住。
眼神落在沈尘妄俊美苍白的脸上,过了好几秒,才稍稍移开。
“你确定?”
纪倾音淡淡开口。
清越的声音,太过于淡然无澜。
以至于,沈尘妄一时之间,还没揣摩出纪倾音话里的意思。
确定?
少年时,从纪倾音朝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开始,沈尘妄就无比的确认,他这辈子就只认定纪倾音一个人。
也不知道。
少年时的他,怎么就有了笃定纪倾音一人的勇气。
安静了几秒。
沈尘妄盯着纪倾音漂亮精致的脸,窥探不出其中分毫的情绪,低声喃喃的道,“你不愿意?”
虽然是这样问,但沈尘妄心底,却是害怕听到纪倾音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所以不等纪倾音开口,沈尘妄又兀自慌乱的换了内容,“要是……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可以换一个要求……”
“换一个要求……”
沈尘妄眉眼微敛,低声喃喃的道。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沉浸在——下午失去雪球的情绪中,周身萦绕着些许悲伤的气息。
虽然口里说着要换一个要求,但他眉眼间,又是茫然的。
似乎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见状。
纪倾音心底暗叹一声,从椅子上起身,逼近沈尘妄面前。
“没有不愿意。”
纪倾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打断了沈尘妄无限的猜想。
她伸手,扣住沈尘妄的下颌,没用任何力道的,微抬。
沈尘妄顺着她手下的力道,对上了纪倾音漂亮漆黑的眼,然后听见她说。
“你早晚是我的,不急。”
话音落。
沈尘妄眉眼间的情绪,并未散去分毫。
他早晚都是纪倾音的。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
倾倾是不是也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对于这一点,在外界永远处于云端如若神明的沈尘妄,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如果,我现在想?”
沈尘妄看着纪倾音的眼睛,近乎一字一顿的问道。
不是他心急。
他只是怕,如果他再不做出什么来,以后……会后悔。
闻言。
纪倾音精致如画的眉眼,轻蹙了蹙。
现在?
纪倾音低眸,视线正好扫到了沈尘妄的手臂——细细密密的针孔上面。
“现在不行。”
不过转瞬,纪倾音就开口拒绝了,“再等等。”
等他身上的伤……痊愈之后。
而纪倾音说出口的话,似乎是在沈尘妄的预料之中。
倾倾不会轻易同意。
这一点,他早就有准备了。
“倾倾……”
沈尘妄缓缓的靠近了纪倾音,感受着她腰间的温度,低闷喑哑的声音,“那你哄哄我……”
只要纪倾音还愿意哄他,那他便什么都不计较了。
只要纪倾音的心里,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那不管让他做任何形式的妥协,都是可以的。
哄他?
纪倾音勾唇浅笑,漂亮的眉眼美得惊人,声音慵懒散漫,“想要我怎么哄你?”
纪倾音心里寻思着,平日里,她好像也没少做哄沈尘妄的事情。
闻言。
沈尘妄看着纪倾音,低低喃喃的道,“倾倾,你低头。”
“嗯?”
虽然疑惑沈尘妄为什么要让她低头,但纪倾音还是如他所言,微微的弯下了腰。
见状。
沈尘妄伸手环住了纪倾音的脖颈,贴近他耳边,低低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说的具体内容听不清楚,但隐隐约约可听到三个字。
“去卧室……”
等沈尘妄说完之后,纪倾音起身,美眸睨他,唇角的弧度愈发加深了些许。
“依你。”
纪倾音纵容着——沈尘妄刚刚在她耳边说的话。
“只不过,上去之前……”
纪倾音清清越越的声音响起,“先把这碗汤了。”
说话的同时。
纪倾音就伸手,给沈尘妄舀了一碗餐桌上已经煲好的汤,“特意让厨师给你熬的。”
当归红枣排骨汤。
专门养气补血的。
一股并不太好闻的气息,涌入鼻间。
沈尘妄看着纪倾音,有商又量的,温和开口,“倾倾,能不能……”
“不能。”
似乎是已经猜到沈尘妄会说什么,他才刚刚开口说了几个字,纪倾音就截断了他的话。
“喝完,然后我们上楼。”
他那副虚弱的身体,再不好好补补……
有的时候,纪倾音都怀疑,会不会半途晕倒在**。
原本。
沈尘妄还打算利用纪倾音的心软,能拖则拖的。
但一听到只能喝完,才能上楼时。
沈尘妄整个人,瞬间就恹恹的了,眉宇间的情绪,也微微的敛了下来。
然而——
纪倾音瞧见他脸上的情绪,笑了,“怎么,不愿意?”
“没有。”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沈尘妄就快速的否认了。
明明是他之前求之不得——甚至是妄想的事情,怎么就不愿意了。
深吸一口气。
沈尘妄拿过纪倾音手上的白色瓷碗。
一口饮尽。
“慢点喝。”
纪倾音看着他像是一鼓作气般的模样,漂亮到极致的眉眼间,漾着浅淡的笑意。
喝完。
纪倾音依言,带着沈尘妄上楼。
……
沈尘妄在浴室洗漱的时候。
有佣人敲了敲卧室的门。
不多不少的三下后,便不敢再敲,只是低声道。
“纪小姐。”
不管发生了再严重再紧急的事情,所有人在纪倾音面前,都必须守规矩。
静寂三秒后。
卧室的门被打开。
急急忙忙赶来的佣人,只敢在最初门开的那瞬间,余光瞥一眼纪倾音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后,便不敢再看。
“纪小姐,那位戚少晚上不肯吃饭,不肯喝水,明叔特意让我来告知你。”
佣人恭恭敬敬的轻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纪倾音周身的气场,太过于凛冽冷厉,从她出来的那瞬间,佣人就感受到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
戚冽不肯吃饭?
现在这种事情,都要她管?
“他又在闹什么?”
纪倾音眉眼凛然,淡淡开口。
“这……不知。”
仅仅只是作为传话的佣人,自然不会知道戚冽的想法。
但根据下午在别墅间流传的事情,佣人也能猜到那么一两分。
无法就是想要从纪倾音这里,获取那么一两分的注意力。
“他不吃就不吃,等他饿了自然会吃。”
纪倾音毫无波澜起伏的话,才刚说完,就听见卧室内沈尘妄再叫他的名字。
“倾倾。”
末了。
纪倾音又朝门口的佣人道,“告诉他,身体是他自己的。”
说完。
纪倾音就径直关上了卧室的门。
“干什么?”
纪倾音转身,刚好就看见正从浴室内走出来的沈尘妄。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袍,腰间的腰带也不系。
慵懒又随意。
纪倾音看过去时,刚好几滴未擦干的水珠,顺着条理分明而又紧实的腹肌而下……
消失不见。
一副美轮美奂,而又**力十足的美男出浴图。
纪倾音的视线落在他清晰均匀、纹理分明而紧实的腹肌上,停留了几秒后,才淡淡的开口。
“坐过来。”
纪倾音让他坐在沙发上,“头发吹干。”
“你帮我吹?”
纪倾音的话音一落,沈尘妄就倒是很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去了。
闻言。
纪倾音睨他一眼,“你自己吹?”
每次他自己不是随便糊弄两下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
“要你帮我。”
沈尘妄低低轻轻,格外乖顺的开口。
落入尘间的神明,眼底只有一人。
……
一分钟过后。
纪倾音从柜子里拿出吹风,白皙纤细的手指插入男人黑色湿润的短发,微暖的风,呼呼的吹拂着。
偌大的卧室内,就只剩下吹风运转的声音。
熟悉好闻的气息,沁入沈尘妄鼻间,此时此刻,他格外的安心。
整颗心,都像是蓦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不自觉的抬手,攥住了纪倾音的衣角。
察觉到沈尘妄的动作。
纪倾音低睨了他一眼,倒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下加快了动作。
……
吹风运转的声音一停。
沈尘妄就蓦地被吻住了。
他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纪倾音吻住他的唇,唇间微凉,细细的描摹着他的唇形。
好看的弧度。
诱人的触觉。
清清冽冽的声音,覆在唇间响起。
“就这么依赖我?”
要是以后没了她,该怎么办?
闻言。
沈尘妄刚要开口说话,却因为呼吸不过来,稍稍一开口,便低咳出声。
即便沈尘妄再压抑,不想推开纪倾音,一两声的低咳,还是拉回了纪倾音的注意力。
纪倾音稍稍一松开。
沈尘妄整个人就咳得更凶了。
在这寂静无声的卧室内,更显清晰。
纪倾音伸手轻拍他后背的时候,眉心拧着,若有所思。
身体这么虚弱?
好不容易缓过了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
沈尘妄又伸手勾住了纪倾音的脖颈,低低轻轻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祈求。
“倾倾,还想要。”
在沈尘妄凑上来的那瞬间,纪倾音微微侧了侧脸。
也是因此,沈尘妄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而急促的吻,就落在了纪倾音的下颌上。
刹那间。
沈尘妄脸色一僵,眸光蓦地凝滞过后,眼底的悲伤逐渐漫延开来。
“你不愿意?”
这还是,纪倾音第一次拒绝他?
而且,还是在戚冽住进来的这个晚上……
念及此。
沈尘妄脑海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逐渐泛红,一瞬不瞬的看着纪倾音。
低低哑哑的声音,裹夹着莫大的悲伤。
“你拒绝我……”
“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要腻了我吗?”
纪倾音,“……”
“不是。”
纪倾音温声开口,重新低首在他眼角亲了亲。
看着他闹的样子。
纪倾音决定实话实话,“你身体不好。”
她还没深吻,他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再继续下去……
纪倾音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可是我想要。”
趁着纪倾音重新低下头的间隙,沈尘妄就伸手抱住了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声沉闷的开口。
“我现在就想要。”
说完。
沈尘妄甚至还伸手,想要去解纪倾音衣服上的纽扣。
纪倾音一时不慎,被他解开了一颗,白皙漂亮的锁骨隐隐露了出来。
如果盛上一杯红酒,世间绝景,**力十足。
沈尘妄一念及那个画面,喉结几乎都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沈尘妄分神的那瞬间。
他正准备解开纪倾音第二颗纽扣的手,就被人按住了。
“现在还不行。”
纪倾音看着沈尘妄的眼睛,再一次重复道。
现在还不行。
他知道。
但他还是想要。
沈尘妄甚至用了另一只手,去扒开纪倾音按住他的手,喃喃开口,“我可以,没事。”
他迫切的,想要去感受到纪倾音的存在。
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她。
“沈尘妄。”
纪倾音见他态度强硬,也稍稍的沉下了声来,“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
“不清楚。”
沈尘妄闷声反驳。
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快要解开第二颗纽扣的时候。
纪倾音稍稍用了力,制止了他的动作,温声哄,“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等你身体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不会好了怎么办!”
沈尘妄陡然低吼出声。
他伸手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喃喃自语,“要是不会好了,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其他人了?”
“甚至不用找,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正在等着你……”
戚冽的到来,以及纪倾音近乎对他纵容的态度,让沈尘妄的心里,蓦然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
前所未有的慌乱。
沈尘妄几乎口不择言。
“你不想要我,你想要戚冽,你想要跟他做……”
“沈尘妄!”
听到沈尘妄最后一句话,纪倾音慵懒淡然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尘妄,“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她这半年多的耐心跟纵容,都白费了?
沈尘妄低眸不语,极其的眼睫轻颤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他也没出声反驳纪倾音的话。
静寂半晌。
纪倾音突然勾唇笑了笑,弧度凉薄,不带任何温度的落下几个字。
“如你所愿。”
“……倾倾?”
沈尘妄骤然抬头,震惊出声。
但他也仅仅只能看到,纪倾音摔门而出的背影。
快到沈尘妄几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听见“砰”的一声。
将卧室和外界隔绝开来。
徒留沈尘妄一个人的卧室,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
沈尘妄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已然紊乱的呼吸声。
也是这个时候。
陡然清醒的沈尘妄,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甚至不用找,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正在等着你……】
【你不想要我,你想要戚冽,你想要跟他做……】
这么伤人至极的话,竟然出自他口。
还是他亲自对着纪倾音说的。
“倾倾……”
沈尘妄眉眼骤然一乱,心慌无比,想也不想的就要从沙发上起身,去追纪倾音。
甚至连睡袍也来不及系。
只不过——
他才刚刚起身,眼前骤然一黑。
随即沈尘妄眼疾手快的撑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心口一窒,蓦的就昏了过去。
……
酒吧。
嘈杂的音乐,不断闪烁的灯光,诱人沉沦。
纪倾音一人依在卡座里,手上把玩着一杯烈酒。
绝美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更是平静得毫无波澜。
沈尘妄脱口而出的话,蓦地浮现在脑海中。
纪倾音抬手,一口饮尽杯里的酒。
戚冽顺着跟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走近,按住了纪倾音想要再倒一杯酒的手腕,随意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语调漫不经心的,好像就是见到这种情况,因为认识,所以随口一问。
但从一进来,戚冽的目光就一瞬不瞬的落在了纪倾音的脸上。
在这嘈杂的音乐声中,形形色色的人群里。
戚冽只看得见纪倾音。
纪倾音手腕轻轻一动,轻而易举的就把戚冽按住她的手甩在一边。
没说话。
只是又仰头闷了一口烈酒。
见状。
戚冽也没再阻止,而是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坐下之后。
也跟着纪倾音的动作,倒了一杯酒。
也是这个时候,纪倾音才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戚冽,“……”
“我就拿着玩玩,不喝。”
知道纪倾音是什么意思的戚冽,懒懒开口。
明明知道纪倾音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戚冽自然不会那么不识好歹的去惹她生气。
说起来,戚冽还能得到这份“关注”,还是因为他的病。
要不是他的病,估计纪倾音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纪倾音对人,向来冷心冷情到了极致。
从他认识她这么久,也只见过她对一人侧目。
沈尘妄。
“……跟他吵架了?”
戚冽想着明叔告诉他的,纪倾音从卧室出来之后,就把车开到了这里。
这么晚的时间,一个人从卧室里带着怒意离开,而来到酒吧。
想也不用想的就知道,肯定是她和沈尘妄吵架了。
只是……因为什么,戚冽暂时还没打听到。
闻言。
纪倾音淡淡的开口,“跟你无关。”
那就是了。
戚冽了然。
他看着纪倾音冷若冰霜的神色,眼神微转,手里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道。
“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
纪倾音睨他一眼。
察觉到纪倾音眼底那点微末的质疑,戚冽微微勾了勾唇。
“我倒是很想取代——沈尘妄在你心底的位置。但也得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至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要用什么手段,那就是他说了算。
至少在纪倾音的面前,不能显露分毫的端倪。
又喝了三四杯威士忌之后。
纪倾音淡淡的道,“姬煕白怎么说?”
戚冽的病,他已经让姬煕白检查过了。至于什么结果,她注意力一直在沈尘妄身上,倒忘了问。
“你就当着我的面这样问,也不怕我生气。”
戚冽声音散漫,但总是透着一种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你在亲口告诉我,你不在乎我。”
戚冽想到纪倾音之前回国,还是专门为了给他找姬煕白,治他的病。
而现在……
只有在闲暇下来的时间里,才能记起他的病。
这差距……
听见戚冽的话后,纪倾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不然?”
沈尘妄一个人,就几乎花费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她还有时间去管别人?
“我说。”
戚冽蓦地低笑了下,“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什么话扎心,就专门说什么话。
要不是戚冽知道纪倾音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差点都要以为她是没心没肺了。
“姬煕白没说。”
戚冽漫不经心的道,“要是真有那么好治,那群国际上的医生,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依照戚家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能够找到的医生都是世界上最顶级的,但依旧对他脑子里的那颗肿瘤感到棘手。
至今。
也没商量出万无一失的救治方案。
所以后来,纪倾音才会去找姬煕白。
姬煕白。
传说中那个能够起死回生,无病不治的医学鬼才。
足够的神秘。
也足够的令人忌惮。
纪倾音没说话。
如果姬煕白也没有办法,那肯定也就救治不了了。
她打算找个时间,跟姬煕白好好谈谈。
这样想着,纪倾音放在深色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视线一扫。
纪倾音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机上面的备注——
寻野。
纪倾音可以看到,就离她不远处的戚冽自然也是可以看到。
戚冽就看见纪倾音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纪倾音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落下一句“拦住他”就起身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
戚冽看着挂断电话,就从卡座上起身准备离开的纪倾音,顺口问了一句。
“回云暮间。”
纪倾音没说,落下一句就快速离开。
盯着纪倾音快速离开的背影,戚冽若有所思。
云暮间?
那肯定就是跟沈尘妄有关。
转念一想,戚冽微微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声调。
“我们也去看看。”
“好的。”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即恭敬的应道。
……
云暮间。
在半山腰,纪倾音都可以看到美轮美奂的别墅。
灯光通明。
如同坠在天边,最极致最美好的风景。
油门一踩。
轰鸣声响彻整个山间。
银色的帕加尼如同黑夜里的幽灵一般,快得让人只看得见它的影子。
不到两分钟。
幽灵般的银色帕加尼,急刹漂移停靠在云暮间的铁门外。
纪倾音推开车门,下车,走进,只一眼,便看清了庭院内的景象。
“倾姐。”
纪倾音一进来,寻野就叫了她。
于此同时。
纪倾音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个人身上。
——沈尘妄。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席清珩。
席清珩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只看得见血迹斑斑,裤脚脏污不堪。
一看。
就知道受了不少的罪。
“沈尘妄想要放他走。”
寻野习惯性的走到纪倾音身后,压低声音道。
“把人撤了。”
纪倾音看着被二十几个黑衣保镖围在中间的沈尘妄,冷下了声。
闻言。
寻野心底虽然有疑惑,但到底不敢违背纪倾音的话。
只是在命令手下退后的同时,压低声音在纪倾音耳边低语道,“沈尘妄的身后不低。”
能够被挑选上来在云暮间做事的人,在黑市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
却不想。
在沈尘妄除了保全自身,还要护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们周旋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得到任何的优势。
沈尘妄的身手?
闻言。
纪倾音绝美精致的脸庞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身姿凛然,漂亮不失锐利的黑眸看向沈尘妄,声音一如既往。
“过来。”
在这微风吹拂的深夜里,纪倾音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了沈尘妄的耳朵里。
沈尘妄看着纪倾音。
薄唇下意识的翕动了两下。
下意识想要唤出的那两个字,在即将要出口的同时,又被他给生生的给压制了下去。
“放他走。”
沈尘妄声音波澜不惊,看向纪倾音的眼里,似乎蕴含了无限复杂的情绪。
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平静。
放他走?
纪倾音对上沈尘妄的眼,定定的看了他几秒,才忽地出声。
“他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知道?”
清清冽冽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莫名的。
离纪倾音最近的寻野,忽地就抬头看了纪倾音一眼。
不知为什么,寻野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赶在沈尘妄还没开口之前,寻野将纪倾音不屑解释也不愿解释的话,替她说了出来。
“倾姐会把席清珩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
寻野看着沈尘妄,一字一顿的道。
关于沈尘妄的事情,寻野作为跟在纪倾音身边做事的人,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
比如。
把席清珩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和沈尘妄都是R血型。
R血型。
是一种极为稀少的血型。
目前国内曝出来的,不过一例。
此血型可以输给任何一种血型。
但反过来,能够输给该血型的,也就只有R血型。
所以,席清珩留在这里的作用,是当做沈尘妄血库的存在。
还有一点——
即便纪倾音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但寻野自己,还是隐隐约约的可以猜到一点。
席清珩,对于席家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有了席清珩,席家就不得不对沈尘妄有所忌惮。
而相应的,对于沈尘妄被握在席清珩手里的那个把柄,也有几分牵制的作用。
当然。
以上都是寻野自己猜测的。
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他?
听见寻野说的话后,沈尘妄微微怔了怔。
甚至是。
在卧室内说了那番话之后,到现在,他都不敢去直视纪倾音的眼睛。
在沈尘妄身后的席清珩,在察觉到沈尘妄脸上的神色时。
眼底划过异样的神色。
“尘妄。”
因为大量的抽血,席清珩身体虚弱得微微弯下了腰,声音恍若一个兄长的温和。
“你想清楚,如果我今天晚上走不了,以后估计都走不了了。”
说完。
沈尘妄漆黑得不见任何光亮的眼底,就微微的震了震。
此时席清珩话里隐着的威胁,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今晚上席清珩不能离开这里,相应的,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入席家的机会。
安静几秒后。
沈尘妄看着神色漠然冷情的纪倾音,低低的声线里,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恳求。
“倾倾,让他离开这里。”
顿了顿,沈尘妄又道,“我没事。”
知道纪倾音是为了他着想,所以不管席清珩有没有留在这里,他都没事。
却不想。
纪倾音依旧是那两个字,再无其他。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