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的小公主有何吩咐呢……”◎

大雪漫天,昏天暗地,岁安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脚下踩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面相凶神恶煞,胡子拉碴,还有个刀疤横亘侧脸,岁安认出来了,这不是他们和亲队伍里的人。

是土匪。

就在刚刚,一群土匪到此,和亲队伍的人都被杀了,惨叫声不绝于耳,岁安下车时,刚好看到这男人挥剑杀土匪的画面。

鲜血洒于白雪之上,男人手握雪亮长剑,红色发带在风里飘扬,拂过侧脸时更显他肤白唇红,看过去很是漂亮。

岁安呆了一瞬,眨眨眼,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漂亮的男人杀了土匪,救了她。

岁安并不算聪明,甚至由于早产显得有些蠢笨。

她一双眼睛睁大着,清澈的瞳眸看去太过干净了,比落雪还要干净,干净到会让人觉得这双眼睛里透着几分常人没有的愚蠢。

在这般乱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清澈的眼神呢,就连王室都是腥风血雨,弑父杀子屡见不鲜,改朝换代不过一夜之间。

除了傻子。

但岁安偏偏就是。

她见此情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那个手拿长剑,脚踩土匪尸体的男人是救了她的恩人。

是一个好人。

于是下一刻,在面前这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擦剑,欲要抬手挥剑斩下她的头颅时,岁安认真朝他鞠了一躬。

“是你救了我吗?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少女真诚感慨,清甜的声音散在风里时,谢珏被擦拭干净的剑锋落下一片飞雪。

这句话随着风声和飞雪,清晰落在谢珏耳边。

“好,人。”

他擦剑的手一顿,薄唇僵硬地张合,齿缝中迟钝地吐出两字。

接着,噗嗤一声,锋利剑刃割破他指尖,一滴鲜血落在雪里。

“好,人。”谢珏机械地偏过头,目光落在少女脸上,又把这二字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顿,一遍遍地从他舌尖碾过。

然后,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开始仰头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像好人?

他连心都是黑的。

谢珏疯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许久都未停下。

这笑声刺耳犹如利刃,将将刺穿耳膜,听去是嚣张极了。

但岁安并不知道他笑什么。

她蹙眉,虽觉得奇怪,却没有打断他。

岁安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小手交叠放在身前,仰头看他。

她眼眸清澈,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颚,很有礼貌地等他笑完后才又开口。

弯腰,认真和他道谢,说:“谢谢你。”

她和他说谢谢。

“谢谢你”这三字出口时,谢珏那**在飞雪里的嚣张笑声彻底止住。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似是都消弭殆尽,只余男人指尖鲜血落下的嘀嗒声。

良久,他喉间发出一声讥诮嗤笑,眼尾垂下,余光探她的脸。

雪还在不停地下,小姑娘缀了金饰的发丝上沾着白雪,微红的面颊上也飘着几片雪花。

白雪很快融成水珠流下,似是春日桃花瓣上的露珠,衬着她面颊水灵白腻。

她就这样抬头,扬起纤细莹白的脖子,在漫天飞雪中,愣愣看着面前浑身是血,手执长剑的男人。

蠢笨不堪,真是个傻子。

谢珏心硬心黑,冷血残忍,心尖却没来由起了一阵烦躁。

停留不过片刻而已,随后,男人桃花眼微眯,又望去远处翕动的丛林,有刀剑冷光折射在雪天之中。

似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男人手中的剑稍稍松动,但转瞬之间又倏地握紧。

戏弄猎物的愉悦心情被收起,杀意从他眼尾流泄,眼尾处右下方那颗泪痣都被洇成血般鲜红。

谢珏修长五指紧握剑柄,一片白雪飘到长睫,将将消融之际,轻声笑了起来。

他一脚踢开尸体,桃花眼底一派迷离之色,笑的古怪又恶劣:“是啊,是我救了你。”

他耐心回她,大方认了此事,右手扬起的剑却未停下。

剑刃破空,斩落飞雪,逐渐逼近少女头颅的高度。

岁安却没有察觉,她的注意力未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而是落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之中,在思考和亲的事。

所有的人都死了,四周都是尸体,白雪将其掩埋,却盖不住那缕缕鲜红。

岁安垂着眼睫,出神盯着那染红白雪的血,睫毛上下轻振,飞雪也簌簌落下。

她抿着唇蹙着眉,似很是为难。

岁安觉得自己遇到了难题,她在思考要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她得去和亲,可是和亲队伍的人都死了,没人带她去陈国。

岁安知道两国相邻,周国过去便是陈国,但是四周白茫茫一片,这是她第一次出宫,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陈国在哪。

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哪。

她并不认识去陈国的路。

……

岁安扫了眼四周,飞雪又在眼睫消融之际,她眨眨眼,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男人,费劲地仰起头,重新认真看他。

凛冽寒风吹起男人乌发,凌乱之余,更显他侧颜秾丽,肤色冷白。

认真盯他半晌,少女那水雾模糊的眼眸渐渐透出光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岁安弯着一双鹿眸,忽然就咧嘴笑了。

明眸皓齿,似是被冻的,少女那落了雪的脸颊泛着些红,如此看过去,倒是像极了春日里绽放枝头的桃花。

在这天昏地暗中,当真是明媚好颜色。

谢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住,一瞬后又移开,见她傻笑,似是也来了点兴致。

他恹恹垂着眼睫,将染血长剑斜插入雪地,混账勾笑,厚颜无耻地问:“是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恩呢……天真的小公主。”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岁安弯腰,再一次极其认真地和他道谢,直起身时,头上繁重的珠钗头饰也跟着晃了起来,将将从她发间掉下。

累丝金步摇从眼前晃过时,岁安想起了她父皇的叮嘱,她是周国的公主,须时刻注意仪态举止,不能有损周国颜面。

岁安很听她父皇的话,当真以为自己如此会有损周国颜面,便抬起双手,想扶正头上歪斜的珠钗。

然而,她指尖刚触到发钗时却一顿,后忽然将发上的簪子珠钗全都卸了下来。

往前两步,全都塞到了谢珏怀里。

金灿灿,刺人眼。

谢珏微眯眼眸,淡淡掀起眼皮,目光从手中的珠钗落在少女眼睛。

她的眼眸里透着纯粹的白。

那是白雪的颜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面对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

有趣。

不知为何,那种只有杀戮才能给他的兴奋感又从男人眼底涌出。

他挑挑眉,等她说话。

“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报,但现在,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岁安紧攥双手,摘了头上发饰后,乌发如绸缎般垂下,浓黑如墨,却将她白皙脸庞衬得越发明艳。

“噢,何事?”谢珏弯腰与她平视,两人之间距离缩进,他呼出的热息一下下打在小姑娘眼睫,洇湿了她眼眸。

唇几要触到小姑娘那薄薄的眼皮。

男人低眸看她潮湿的眼睫,极其混账地勾笑问:

“娇贵的小公主有何吩咐呢……”

【作者有话说】

女主有点笨,但她很好,男主疯狗一条,病娇疯批人设

ps:推推下一本的预收,甜文,求收藏呜呜

作者专栏——替嫁给病弱太子后

【文案】作为不受宠的庶女,玉枝被迫代替府上嫡女,嫁给了那传闻中时日无多的废太子。

传闻太子貌若好女,清俊昳丽,却体弱多病,没有几年可活。

玉枝表面:呜呜呜我好难我还年轻我不想当寡妇,姐姐救我!

背地里:太好了!太子肯定有很多金银财宝,这下我统统可以继承!

谁知她嫁过去的第一天,算盘就落了空!

老天鹅,这剑耍得这么漂亮,这哪像是不行的样子!

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好吗!我还能继承遗产吗!

“为什么嫁过来?有何目的?”太子用绢帛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鲜血,转而抚上她脖颈。

“因为喜欢太子殿下!”玉枝攥紧小拳头,睁眼说瞎话。

“撒谎。”男人冷笑,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

玉枝慌了,大哭着说出了实话:“因为我穷怕了我爱钱!我想继承太子殿下的遗产!求殿下饶命!”

太子微微眯眼:“……有趣。”

然后放开了她,附耳温柔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被囚冷宫,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喜服都是借的。”

玉枝:“???!!!!”

富婆计划落空,玉枝受到一万点暴击,但还是努力接受了现实,安慰他:“没事,我进门的时候看了,冷宫这块地还是好的,我们种种菜,饿不死的。”

太子闻言一梗,一双桃花眼晦暗不清,薄唇张合:“好啊。”

——

玉枝替嫁后,国公府的人皆认为她此生再无可能出冷宫,新帝上位,必会同太子一样被处死。

众人不免唏嘘。

可谁知半年后,那废太子竟是迅速起势,一路做到了皇帝!

他们眼中那蠢笨不堪的庶女竟是成了当今皇后,享无上荣华!

把玉枝替嫁出去的国公夫人后悔不迭,腿软发抖。

——

谢蕴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圈禁在此,不见天日。

直到某一日,黑暗里突然透进了一点光来。

他贪恋这点光。

他想,他的小妻子想当富婆,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冷宫里没有。

他得当皇帝才行。

PS:1.病弱腹黑太子vs娇软笨蛋美人

2.放飞小甜文,文案待修

3.你有病我有药式感情,双箭头粗的不能再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