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正在与浮晴闲聊,就见陆容淮黑着脸大步进来,冷气嗖嗖地往外冒。
浮晴立即起身,识趣离开。
楚沅放下茶盏,起身从榻上下来,柔声关切道:“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容淮摇头,伸手将他提起来,重新抱回榻上,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听着跟往常一样,然而还是让楚沅听出了不对劲。
“王爷在难过?”
陆容淮靠着他的肩,低低地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沅啊。”
楚沅拉住他的袖摆,“王爷出城遇到了何事?”
陆容淮将今日遇到的事情复述给他听,楚沅安静凝神的听着,等他说完,楚沅眉目稍动。
“张太守和富商欺民霸田,肆无忌惮,说明他们在京中的靠山身份不低。”楚沅温声说道。
“嗯,阿沅跟我想的一样。”
楚沅:“依据我们目前获得的线索,还不能找出这个人。”
“没事,迟早会把他揪出来。”陆容淮说着,笑容阴冷,“眼下我们必须先将这些小鱼小虾们抓住。”
楚沅沉凝半息,婉转说道:“张太守会跟富商们勾结,是因为他们都投靠了背后那人,但臣想,张太守此人谨慎圆滑,为防万一,他手中定留有证据,以备后患。”
“嗯,阿沅说的有理。”
“王爷可以试着离间张太守跟富商。”
陆容淮:“怕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张择,警惕性非常高。”
楚沅弯唇,眼眸灵动俏媚,“臣的意思是,假意离间,让那群富商误以为张太守叛变。”
“这办法我熟,”陆容淮眉目扬起,在他脸上偷了个香,“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就在一边看热闹。”
“嗯。”楚沅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刚擦完,另一边脸又被亲了。
“……”
陆容淮洋洋得意的冲他笑。
楚沅面无表情的推开他,从他腿上跳下去,转身朝外走。
“阿沅去哪?”陆容淮忙起身跟上。
“太守夫人发了请帖,邀臣明日过府赏花,臣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品。”楚沅说着,将弦雨也叫了过来。
“只邀了你一个人?”陆容淮不满发问。
楚沅点头。
“那不行,我也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陆容淮牵住他。
楚沅:“我明日带着弦雨弦霜和浮晴,王爷大可放心。”
“他们两个加起来武功也没我好。”陆容淮抗议。
“王爷这张脸若是出现,她们害怕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赏花。”楚沅歪头看他,语气揶揄。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带着我。”
“王爷,我明日还想从太守夫人嘴里套话呢,你去了可不行,若是遇到危险,弦雨他们会保护我。”
弦雨:“是啊是啊,王爷放心。”
陆容淮盯着他。
楚沅眉舒眼笑,“臣也想为王爷分忧,王爷就答应臣吧。”
陆容淮心中暖意融融,他伸手揉了把楚沅的头发,宠溺又无奈,“好,你都对我撒娇了,我哪里还敢拒绝,弦霜弦雨明日不得离开王妃身边半步,听到没有?”
最后一句话警告意味很重。
弦雨后脊瞬间挺直,“是!”
弦霜跟着弦风外出办事,还没有回来。
陆容淮去书房处理事务,弦雨则是陪楚沅去挑选礼品。
等他走了,弦雨大呼一口气,拍拍自己胸脯,“太吓人了,对着王妃您就是春风化雨,对着属下就是狂风暴雨,还好属下坚强。”
楚沅忍笑,“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早该习惯了呀。”
“本来是挺习惯的,”弦雨狗腿一笑,“自从王爷成亲,变化是一天比一天大,我们都差点以为王爷被人夺了魂呢。”
“王爷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吗?”楚沅走进库房,轻声问道。
“大啊,特别大,”弦雨张开两臂,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夸张道:“王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属下还跟弦霜讨论过这事呢,都觉得是王妃的功劳。”
楚沅从箱子里拿起一副字画,闻言抬眸看向弦雨。
“那王爷以前……是什么样的啊?”
弦雨看了眼门外,确定陆容淮不在这里,他这才放心大胆的说起来。
“王爷以前吧,性子很冷,不爱说话,加上常年被头疼困扰,情绪无常,属下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属下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基本上没怎么笑过,偶尔他若是笑了,那定然是有人要倒大霉。”
楚沅放下字画,眼里划过一道笑意。
“这么凶啊。”
“是真的凶,又特别能打,王爷一开始进军营,好多人都不服他呢,来找他单挑,除了一开始王爷输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弦雨说到这里,又骄傲的挺起胸脯,满脸得意。
楚沅:“嗯,很厉害。”
弦雨接过他选好的礼品,跟在楚沅身后走出小仓库。
“王妃,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感激你。”弦雨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开口说道。
楚沅回眸,“感激我?”
“是啊,王爷以前活的挺辛苦,您没来之前,王爷声名狼藉,也很讨厌待在京城,整个邺京除了八殿下,没有别的朋友。”
“自从您嫁过来,王爷不仅头疾没有再犯,脸上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您。”
“属下跟随王爷多年,从来没见王爷对谁这么纵容,王爷脾气差,在王妃面前却收敛了所有脾性,比起自己,王爷更在乎您呢。”
他总结道:“这就是真爱啊。”
楚沅抬起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天气真好啊。”
弦雨看看天,又看看楚沅,终于反应过来。
王妃这是心情好呢。
弦雨心想,为了王爷的幸福,他可真是太努力了。
回头必须要跟王爷讲清楚,给他涨月银!
很快到了第二天。
陆容淮一大早就带着弦风离去,又过了一个时辰,楚沅也出发前往太守府。
弦雨驾车,弦霜坐在另一边,浮晴和乐书在马车上陪楚沅说话。
马车在半道上遇到了张太守。
“王妃,王爷在不在马车上?”张择领着小厮站在车旁,笑着询问。
楚沅掀起车帘,“不巧,王爷一个时辰前便走了。”
张择吃惊,“王爷去哪了?下官这边还要汇报贼寇的消息呢。”
楚沅微笑,“王爷清晨接到消息,说是在城外二十里的村子发现贼寇的踪迹,便带人去捉拿了。”
张择担忧无比,“那群贼寇十分凶残,王爷此行很危险啊,不行,下官立即回去调兵,前去接应王爷。”
“如此甚好,有劳大人。”楚沅说道。
张择跟他道别,随后立即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太守府走。
浮晴坐在角落,因而张择没有看到她,等马车走出去一段路,浮晴忽然说道:“太守身边那个小厮,我在乐坊见过他。”
楚沅:“听曲?”
浮晴:“不太清楚,我琴艺不佳,大多时候都是在做打杂的活,所以好几次在楼道里碰到过他。”
“他在乐坊好像是有一个相好,隔三差五就会过去,我有一次听她们聊天说起过,这人还挺大方的,给钱给的也多。”
“一个小厮,出手能如此阔绰,显然是不合常理的。”楚沅转头朝外,“弦雨,这事交给你去查。”
弦雨在车帘外应声,“好嘞。”
浮晴说道:“我也可以回一趟乐坊,去问问情况。”
“不用,你如今跟乐坊已经没有关系,她们未必会对你说实话。”
“好,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浮晴性子爽快,说话做事毫不扭捏,楚沅很欣赏她的性格。
“自然。”
到了太守府后,乐书扶楚沅下车。
“王妃请。”太守府的管家在门口迎接他。
弦雨挑剔的看向对方,“你就是府里管家?”
“是的。”
管家是一位青年,两道眉毛又粗又黑,五官一般,体型倒是挺魁梧。
弦雨:“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小人每月一两银子。”
“哇,这么少啊,”弦雨佯装吃惊,随后笑嘻嘻的告诉他,“我月银十两呢,管家的活多辛苦啊,赶紧让你们大人给你涨月钱。”
楚沅看向弦雨,“走吧。”
弦雨赶忙走过去,站在楚沅的身后,“管家,有劳前面带路。”
张府管家低着头在前面引路。
他们一行人落在后面,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沅侧头,“你问他月钱做什么?”
弦雨走到楚沅身侧,压低声音说道:“王妃仔细看他的鞋,那可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一双鞋要五百文呢,他一个小管家,月钱如果是一两,能买这么好的鞋子?”
浮晴也说:“不仅如此,他身上衣裳的布料也不差,拿去典当也能卖个几百文钱。”
弦雨嘀咕,“我都不敢买太贵的衣服呢,他倒是舍得。”
楚沅:“你月银不少,是你自己不舍得花。”
弦雨振振有词,“属下还要攒钱娶媳妇呢,娶媳妇要花钱,养孩子也要花钱,吃穿用度都得花钱,没钱都讨不到媳妇。”
一直沉默的弦霜这时开口,“你讨不到媳妇。”
弦雨一听就炸了,“你闭嘴,呸呸呸。”
乐书好奇,“弦雨管家为什么讨不到媳妇啊?管家长得也不差啊。”
弦雨骄傲挺胸,“就是。”
弦霜,“爱哭。”
弦雨:“……”
弦霜:“比女子还爱哭,看个话本都能哭。”
弦霜继续无情插刀,“睡觉蹬被子,偷懒不洗澡,吃饭掉渣……”
“你够了哈!”弦雨伸脚去踹他。
弦霜淡定躲开,继续,“跟他成亲,若是吵架闹别扭,哭都哭不过他。”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
“受死吧你!”
作者有话说:
弦雨:我今天要杀了这狗逼!
半个时辰后。
弦雨:呜呜呜老子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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