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窈捂着密码输入器不让他看:“你不会就回去睡觉,别在这盯着我。”

周时衍便真的走了,回到床边后又去衣柜里拿了床新的床单,换上、铺好,细致到一个褶都找不出来。

又把宿窈那边的枕头给她摆放好,才进了被子,慢慢地闭上眼睛。

宿窈弄好密码时,周时衍躺在**,看上去已经睡熟了。

她盯着他看了一阵,而后拿出手袋取了三片药物,悄悄吞咽下去。

医生开药时曾经嘱咐过,这种药一定要按剂量服用,否则会产生不良反应。

宿窈也是吃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吃药。

正常是两片,加大剂量是三片,她今天却已经吃了六片。

宿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的病情加重了。

希望明天的官司一切顺利吧。

爬上床窝在周时衍旁边时,宿窈这样想。

男人看似睡着了,手臂却在她过去的同时立刻搭在了她腰间。

宿窈顿了顿,没像之前那样对他避开,顺着他的力道窝进了他的怀中。

“周律师,我好像生病了。”

宿窈小声说。

周时衍依旧闭着眼睛,搂着她说:“那我们去看医生。”

宿窈迟疑片刻,拒绝:“还是不要了,我觉得是心病,大概你明天把官司赢了,我的病就能好。”

周时衍问她:“官司赢了以后呢,在那之后,你要做什么?”

宿窈想了想,说:“生个孩子吧,最好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给她所有的爱,把她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可爱。”

周时衍在她身后亲了亲她颈侧:“睡吧,窈窈。”

宿窈嗯了声,闭上眼。

脑海里却无端地回放起元旦那天,她大出血,去见医生时医生说的话。

她因为曾经的那场手术伤了身子,体质本身就比正常人差。

就算是正常想养孩子,滑胎几率都比别人高百分之八十。

更何况她还选择了更伤身的刮宫。

医生很遗憾的告诉她,以后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大概是会差点缘分了。

怀都基本怀不上了,更别说生。

之所以那么迫切地要吃避孕药,本身就是做给周时衍看的。

之前那么坚持地让他做措施,也无非是嫌他脏。

宿窈闭着眼睛,静静地卧在周时衍怀中,心事重重。

明天马上就要到了,熬过这一夜,等新的太阳升起来,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宿窈,你再忍忍,坚强点,再忍忍。

等一切结束了,永远离开帝都。

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

新的一天,带给宿窈的却是难受。

不知怎么回事,从早上睁开眼睛起,就浑身都不对劲。

一阵一阵的从胃里往上泛恶心,止不住地干呕。

勉强洗漱完,面色也十分惨白。

宿窈原本是想素颜去打官司的,奈何状态却实在跟不上。

为了不吓到人,最后还是勉强弄了个淡妆。

吃早餐时这种恶心的反应更是加剧了,没吃两口宿窈就跑到了卫生间。

周时衍跟在她身后,皱眉帮她撩着头发,一边轻拍着她后背。

“怎么了?是不是我早上煮的东西里有什么你忌口的?”

早上就是蔬菜粥,有什么不能吃的。

宿窈倒是因为他这话,想起来自己昨天吃的那几片药。

她知道自己药量超出最高标准了,很有可能引起副作用。

只不过昨晚还是抱了点侥幸心理。

现在这样子,应该是被反噬了。

宿窈苍白着脸勉强站起身,摇摇头:“应该是肠胃感冒。”

周时衍表情担忧地给她递来一杯漱口水:“庭审结束后,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宿窈嗯了一声,漱口以后跟他往回走,只不过没去餐厅。

胃里没东西只是干呕,有东西吐出来反而更难受。

无论周时衍是说还是劝,她最后都只是面色苍白地坐着,一口东西都不肯再吃。

去法院的路上,宿窈又在车里难受了一阵,从没晕过车的她这一次晕车反应意外强烈。

周时衍放心不下她,拒绝了宿窈分开走的请求,亲自开车带着她。

这会儿开了车窗,任由零下二十多度的冷风顺着窗缝涌进来,宿窈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好了些。

她看周时衍开的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风从他那侧往里灌,心里产生了愧疚。

“我这边也有窗户,开我这边的吧,你那边关上。”

周时衍淡淡道:“不用,就这样。”

宿窈说:“那你不冷吗?”

周时衍依旧是平淡的:“我体质比你好,没事的。”

两人抵达法院之前,周时衍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依旧是乱码。

宿窈心惊肉跳,看见他直接拒接。

下一刻,她自己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她舅舅,宿窈刚接听,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响。

像刀切在案板上后,刀刃磕出来的声音。

然后是男人的惨叫。

宿窈几乎当场辨认出来,那是自己舅舅的声音。

整个人直接慌了,手忙脚乱地打开免提。

“舅舅,你怎么了?你那边是不是有事?”

她舅舅没回答,倒是另一道阴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宿窈,你妈妈和弟弟你不在乎,现在你舅舅有事,你管不管?”

宿窈愣住,无措地拿着手机,颤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把我舅舅怎么了?”

对面阴区区地笑着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舅舅在我们手上。”

“眼看着要过年了,宿窈,你是想见到你舅舅的尸体,还是一家人在大年夜和和美美的团聚,都随你。”

那人没什么废话,也没说任何能让人拿到把柄的关键信息。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宿窈,怎么选都随你。”

说着,对面又是一声剁刀声。

男人的惨叫,立时便又传了出来。

而后便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宿窈立刻打给了她舅舅,接听的人却是她的舅母。

“你舅舅失踪了!那天你让我们报案,你舅舅就报了案,然后来了几个人,说是便衣警察,要带你舅舅回去仔细了解案情,你舅舅跟他们走了后就再也没回来,这几天也没个消息。”

女人呜呜的哭:“后来又来了辆警车,说前面带走他的人不是警察,那能是谁呢,窈窈,你认识的人多,你想想办法啊。”

宿窈呆坐在车上,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