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个女子,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软肋。可是,烈焰都城里的内应,却在此时传来消息,消息说,二皇子、三皇子新近联盟,势必要推翻太子,所以,在可以回归烈焰国都城的各条路上,早已设下重重关卡,势必要将他滞留在胜日境内。而太子久去未归,太子一党,人心隐隐离散,这些,都等待着年轻的太子,回去主持大局,可是,太子一心只为了佳人,到了此时,仍然不思反击。那么,他势必要告诉八皇子殿下。让他好心劝说……

走廊之中,人来人往,就如朝中纷流,瞬息万变。殷齐就站在这人流的边缘,忽然间,觉得那一些奢华喧嚣,都是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

烈昊天再出去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宽敞的大厅里,宾客满聚,大家操着不同的口音,热闹地喝酒,谈天论地。

洛雪隐就从在靠窗的位子上,她的面前,坐着阮玉,还有轩辕烈。

今天是军营轮休的日子,阮玉和轩辕烈,因为各自有事要办,所以,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燕北城,然后,又遇见了孤身一人的洛雪隐。

年轻的元帅,每次出营,并不喜欢有人跟随。所以,经常她手下的亲兵,还在帅营前待命,而他们的主子,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的他们,正在喝酒。轩辕一向的惜字如金,洛雪隐却在沉默不语。所以,只剩下最谙察颜观色的阮玉,看到二人如此,也聪明地不再说话。

耳边,喧哗如水,所有的人,都谈论着这一段时间的大事,还有要事,只有他们这三个人,却一直危襟正坐,不言不语。

洛雪隐的酒量不错,就这样一碗一碗地和轩辕烈二人喝下去,脸上的肤色,依然苍白,甚至连一丝酒气都没有沾染。

而以他们的身边,人们正高谈阔论的,就是一月前的那一场战事。当日,四国联袂,燕北被围,眼看着,这一国之西大门,就在被外族的铁蹄践踏,眼看着,城内数十万人,就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是,就这时,救星从天而降……

在那一场比武里,年轻的元帅,冲入万人之中,手刃四烈焰名将,齐英名的事,那一场战斗,早已过去月余,可是,此时在街坊间流传,却依旧被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只见一长相粗旷的人说道:“大家知道么?听说那个年轻的元帅啊,身高六尺,浓眉大眼,眼似铜铃……原来是武曲星下凡,这一次,是专门拯救咱们燕北来了……”

“是啊,是啊,你都没有看到那战车,明亮如镜,形容奇特,如此奇物,只应天上有啊,这,若不是天下降下来的,又是哪里来的呢……”

“是啊,听说,那个年轻的元帅,一人冲入敌阵之中,单手斩下齐英名的头颅,然后大喊:‘我朝必胜……’真的是威风八面啊……”

这一次说话的,却是一个酸儒,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双手,做出一个“必胜”的姿势。

……

听了那样的夸张和渲染,轩辕烈和阮玉相视一笑,都是微微的摇头。看来,人言可畏这句话,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错。那一场仗,他们都亲身参予,所以,究竟是什么样子,自然清楚过别人,可是,听到有人在他们的面前,如此夸张,二人忽然间,微微的无奈。

洛雪隐的眼睛,则是一直望身窗外的。

塞边的落阳,总是特别的美,特别的凄凉。金光万缕,从西方一斜而下,秋水长天,渐成通红。

她怔怔地望着放到唇边的酒,都忘记了要倒进口里去。

京城之中,也并不平静,前一段时间,寻找女子画像的理,正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才不过半月时间,那张画像,就连寻找画像中人的人,全部都神秘地消失。

当然了,洛雪隐并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放弃寻找,又或者说是找到了某人,只不过,他们暂时性的放弃,只能证明,他们有了更好的目标,又或者是,直接地将矛头指向了某一处……

于是,洛雪隐在从庄聪明能干的口里得知这一件事时,就命人暗地里查访,究竟是谁绘了她的画像,又究竟是谁,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她身在边关,自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只将依靠庄聪,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这边,画像之事未完,青衣会传来消息,有人正在暗中查访破天斩的下落,原因和对方的来路,不明。

她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令人暗中留意,务必要知道对方来路,以及企图。

要知道,附在霜华身上的刺蜈,早已魂散,而那相霜华,身负重伤,然后,趁洛雪隐未清醒之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去。

那么,究竟是谁,还知道破天斩,想要将这这上古的利器,据为己有呢?

自从蓝埏离去之后,洛雪隐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她梦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千里不见人烟,可是,自己却在辛苦地跋涉,想要走到那峰顶去。然而,她用尽了办法,都始终无法靠近。当她每次失败,都会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隐秘而又讽刺,冰冷而又冷酷。

她还会梦到,自己手握破天斩,身处在一座漆黑的地宫之中,那里,阴森如人间地狱,寂静如时光停滞,奇怪的是,她无论怎么用力,却始终伸手不见五指。

塞边的战事,已陆续进行两月,除了规模不大的狙击之外,并没有太过频繁的战事。可是,有情报来说,烈焰国之主帅,年轻的太子已经来到边疆,正准备重整士气,准备一战成名……

脑海里,纷纷乱乱,好象一团乱麻。事实上,自己蓝埏离去之后,洛雪隐只觉得自己的一半精力,都已随他而去。

在他离去时,虽然和她订下了天暮山之约,可是,到了现在,她几乎访遍燕北的每个角落,查遍了可以找到的第一本典籍,却始终无从得知,那个叫天暮山的山峰,究竟会在哪里……

手中的酒,就这么举着,辛辣的酒味,一分一分地入鼻,洛雪隐神色怔怔,念头,已经转了百回。当然了,若说所有的消息中,有值得洛雪隐欣喜的话,那么,就是青儿的成长。

据庄聪所说,在洛雪隐离开的这两个多月里,青儿几乎脱胎换骨。

她开始涉足庄聪负责打理的所有生意,习文练武,想要在必要时,助自己的主子,一臂之力……

一念及那个初见时胆怯的小丫头,洛雪隐淡淡地弯了弯唇,她摇头,然后索性放下手中的酒碗,转过身来,准备问二人是否知道“天暮山”这个地方,又或者说是名字。

烈昊天第一眼,就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正怔怔发呆的洛雪隐。

他看到,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望着那个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那个女人,正淡淡地笑着,若有所失。

烈昊天迈步上前,直向着洛雪隐走去。

这个女人,是他认定的,可此时,她怎么能和别人男人,如此的谈笑风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