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愣是刨出了一个几米长的土坑,这才罢休,累得她是回屋倒头就睡。

一觉又睡到半夜才醒,外头早已是残月高挂,夜深露重的光景。

“一个时辰前我见公主睡得很香,就没叫您起来用晚膳。如今您醒了,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去让小厨房为您准备。”

颜云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胃口。

但她还是不忘问道:“古离他们何时出的宫?”

“晚宴过后才出的宫。”

他们竟然在宫里待了整整一日。

“那沈清婉和古离先生相处得如何?”

丫鬟见颜云卿面上没什么表情,以为她不在意,便如实说来道:“我去看过几次,他二人似乎很是投缘,而且古离先生基本也只和沈小姐一个人说话呢。”

见颜云卿仍旧没什么反应,这个没有任何一点眼力见的丫鬟倒是越说越起劲了。

“依我来看,这位沈小姐对古离先生应该是真的有些意思,就是不知这古离先生的态度了。如果他二人当真被指婚,那对于两国来讲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天大的好事……这在别人眼里是天大的好事,可在她颜云卿的心里却并不是。

“哦对了公主,还有一事……”丫鬟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口里抽出一张信封,又双手呈上,接着说,“这是远在龙霄国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

颜云卿揉揉眼,迅速拆开信封查看,整个人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信纸上只潦潦草草写了这么一句话。

“龙霄国的某个高官忽然集齐了一众杀手往天狼国而来。”

看到这个消息,颜云卿直接是坐不住了,忙下了榻,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顾陌离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

至少已经被少部分人给识破,而那些杀手此番来天狼国,怕是目标就是顾陌离。

若是龙霄国的皇帝死于别国,还不知道引起什么大乱,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顾陌离。

“明日一早便让人将这信封送到……将军府给苏箴,他看了自然明白。”

“同时也要加强对古离住处的管控,一旦有任何异样都要来和我汇报!”

丫鬟一一记下,不敢怠慢。

颜云卿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她终究也只是想想。

次日一早,这信才送到苏箴手上,而他也正准备拿着信去找顾陌离叫他小心,才出将军府便听说顾陌离出了事。

颜云卿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酥油饼。

探子进来时颤颤巍巍,她只与他对上一眼,便知大事不妙。

“古离出事了?”

探子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约摸着半个时辰前,沈家小姐来找古离,可人还没进去,忽然就从一边窜出来几个刺客,对着古离就乱砍了过去。”

“沈小姐吓得不轻,古离为了保护她受了伤,沈小姐也被吓得昏迷了过去。”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颜云卿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那探子直接跪倒在地:“回公主,那些杀手化成附近的摊贩,几日前就已经辗转在附近了,是我们疏忽,还请公主责罚!”

颜云卿眉头紧拧:“他哪里受了伤?”

“当时他为了护住沈小姐,右手臂不慎被砍了一刀。”

一定非要加上前面半句话吗?

颜云卿慢慢坐了下来,佯装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我以为多大的事,原来不过如此。”

这回换成探子在那里一脸懵逼了。

这前面不怒而威的是她,眼下不在意的也是她,所以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呢?

探子只觉得自家公主实在是难伺候。

“派人以哥哥的名义出宫探望探望,以显两国情意……”颜云卿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接着说,“另外,务必查出背后的幕后主使。”

“他们既然能在这里这么情意地行动还不易被人察觉,估计有内奸。”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颜云卿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知道自己再这样为情所困实在不必,便一门心思地开始调查起前面的那迟迟没有破获的两桩案件。

今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所以会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一点儿都不奇怪。

听丫鬟说她的父皇亲自出宫探视古离的病情时,颜云卿正嘴里咬着朱毫在那里冥思苦想。

她忽然发觉,不论证据如何稀缺又是如何多,不管怎么调查,似乎总是能够和一个人连上某种关系。

贺景州。

“我估计出了这事,那沈大人肯定更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古离先生以身犯险。”

“不过这位沈小姐似乎是真的钟情于古离先生,听说到现在还在他府里照顾呢。那沈大人几次来叫她回去无果,看样子是真的动了心。”

“我不想听到有关他二人的任何事情,他们爱如何便如何去。”

颜云卿的目光虽说是还落在手中的医书上,可这心啊却是早就已经飞出宫去,成了顾陌离宅子里的一棵花木亦或是他屋檐上垂落下来的一滴水珠。

她的心里莫名地多了几分危机感,这份危机感使得她没办法再继续查案。

一切都只能被迫中止,而她照例选择醉酒,在此之前一如往常提前备了奶水留给秋生。

约摸着几个时辰过去,丫鬟们寻她不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将寝殿翻了个遍也没见着她人影,吓得只得去向颜祁宽求助。

于是众人开始在宫里找起颜云卿来,听说最后是在一处废旧的院落里的一丛竹子里找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她。

等她一睁眼醒来,颜祁宽的第一句话便是:“等他病好,我直接让他滚回龙霄国!他算个什么东西,竟叫你这般的牵肠挂肚,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面对自家哥哥的冷声质问,颜云卿无言以对。

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连喝了半盏温水,才觉得喉咙没之前那么火烧了。

“我没事,而且我喝酒也不是为他。哥哥说的不错,他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配得上我这样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