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说他现在觉得快乐许多。他周末过得很愉快,也和保罗相处了几个小时。妈妈跟他一起过来X地,而且会留下来陪他。理查带了自己的玩具过来,里面有一整队的小型军舰,【整个舰队包括两艘战舰、三艘巡洋舰、五艘驱逐舰及五艘潜水艇,一共十五艘。潜水艇是所有军舰中最小型的。虽然每个类型中的军舰大小都一样,理查在玩玩具的时候常常会说其中一艘比另外一艘大。我会使用引号表明在他的幻想中如何区别这些军舰的大小。然后他开始玩这些玩具。他把一些驱逐舰放到一边,说他们是德军,另外一边则有战舰、巡洋舰、驱逐舰以及潜水艇,代表英军。(理查很兴奋,而且兴致勃勃)。两艘战舰正在攻击驱逐舰,其中一艘驱逐舰被炸毁,剩下的被炸穿之后就沉没了。理查移动军舰的时候,一边发出各种变化多端的声音,从引擎声到人的声音都有,清楚地表明每艘军舰究竟是高兴的、友好的,还是愤怒的等等。有两三艘船会合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使用语言,不过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他们在对话(理查更加注意房子外头的声音还有经过的小孩,而且不断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往外看。)

K太太诠释说,德军的驱逐舰代表妈妈的小孩。他因为嫉妒和痛恨他们而觉得自己已经对他们发动攻击,所以也预期他们会对他有敌意。他玩驱逐舰的时候,很害怕外面经过的小孩,一直疑神疑鬼地注意外面的声响,并且“提高警觉”。现在,全世界的小孩都代表妈妈的小孩,所以他只要遇到小孩就会觉得是遇到敌人。

理查把门打开,要K太太看看外面的美丽景色。他说外面有好多蝴蝶。蝴蝶很漂亮,但他们是有害的,会吃甘蓝菜还有其他蔬菜。去年,他一天之内就杀死了六十只蝴蝶。说完之后又回到房内。

K太太诠释说,对他而言,蝴蝶跟海星一样都是代表贪婪的小孩,他觉得自己也是一样贪婪。他们都必须被摧毁,才能拯救妈妈。对K太太也是一样;当他开始嫉妒其他病人,而且想尽可能地获得她的关注、时间,甚至独占她的爱时,就会觉得自己应该要拯救她。他想攻击小孩的原因之一是要保护妈妈,另外一个原因则纯粹是因为害怕他们,也害怕他们会报复——路上的小孩以及有敌意的驱逐舰。恐惧促使他攻击那些小孩。

现在,理查把所有军舰都放到一边,说他们全部属于英国,而且是一个快乐的家庭。他向K太太说明:两艘战舰是爸妈,巡洋舰是厨娘、女佣还有保罗,而驱逐舰是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孩。接着,理查开始玩其他玩具。他建造了一个小镇,并且把一些人放在铁路旁边,然后说没有东西会动,连火车也不会动(两辆火车一前一后排列着)。他跟一个玩具小女孩说铁路很危险,叫她不要靠近铁路。他把玩具分成很多组,也包括经常摆在两节拖车上的那三只动物,但是把穿粉红洋装的女人还有之前经常使用的玩具人偶都放到一旁。玩具狗应该要摇尾巴,但是现在却一动也不动。理查说,现在全家都很快乐。但是突然间,他又开始移动两辆火车,接着让火车相撞,然后所有的东西都被撞翻了。理查说,两辆火车吵起架来,其中一辆跟另一辆说他自己比较重要,另一辆回说他才比较重要,接着双方打起架来,就把所有东西撞得一团糟。

K太太诠释说,他渴望全家能够快乐地团聚,也希望自己对家人的感觉都是和善的,然而他对保罗的嫉妒却造成了灾难——游戏中两辆火车相撞。上周末还有前几天,他非常嫉妒保罗可以在家,而他却只能留在X地。保罗放假回家就会受到大家的关爱,他觉得大家都喜爱保罗,而且认为他比自己重要许多。此外,火车相撞也代表正在**的父母。上次晤谈中,他觉得父母就在自己体内。因此,唯有掌控所有人和他自己,让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他才能够对家人保持和善的态度,这样一来全家也会快乐。控制他们【控制内在客体的需求会以动弹不得的姿势或其他现象来表达。我认为极端的表现形式是僵直性精神分裂症(catatonia)最深的根源之一(参见《儿童精神分析》第八章)。就意味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外,他也警告那位代表自己的小女孩,叫她不要靠近正在**的父母(火车),表示她应该尽量避开任何打架的情况。

理查告诉K太太一个秘密,他说他有时候会把巴比带上床,他们会在**一起“开心”,可是不能让妈妈知道。理查不玩游戏后,一如往常地望着窗外,并且注意到有一个男孩站在外面。理查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大声对他吼说:“走开!”不过外面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晤谈一开始,理查就很兴奋,让火车相撞时,情绪更是亢奋。当他试图要控制路上那位男孩时,明显处于躁症的状态。接着他做了一个希特勒式的敬礼,然后问K太太说奥地利人是不是都这么做,还说这样看起来很愚蠢。

K太太诠释说,理查想摆脱的那位男孩代表坏希特勒父亲的阴茎,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它吞并进去。他试图要控制这个内在敌人,可是又怕反过来受制于他,所以必须要向他敬礼。他刚刚有说自己吃了鲑鱼——代表父亲与哥哥那吸引人的性器官,而且没事(他妈妈前几天吃了鲑鱼之后不舒服——第十三次晤谈)。然而,他似乎觉得鲑鱼在身体里面变成了恶劣而霸道的爸爸和哥哥,所以他必须控制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

理查又开始玩玩具。他重新把小镇盖起来,说这里是德国的汉堡(Hamburg),而他的舰队正在炮轰汉堡。

K太太指出,他觉得被他攻击的家庭(之前是德军的驱逐舰,现在是汉堡)现在反过来与他敌对,所以他必须一直攻击他们,就跟先前的情况一样。

理查站起身开始打扫房间,接着重重地踏在小凳子上,然后把橱柜里的一颗球拿出来踢来踢去,说他不想把球放在那里面。他把橱柜的门关起来,免得球又弹到橱柜里,一跑进去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他另外拿了一颗球来往刚刚那颗球丢去,说他们“正在开心”。

K太太诠释说,球代表父亲的性器官,他想把父亲的性器官从K太太与妈妈的身体里(橱柜)拿出来,然后自己跟它玩,所以才会说两颗球“正在开心”。他提到跟巴比在**偷偷做的事,也是用同样的说法,表示事情跟狗的性器官有关。这件事不能让妈妈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她会反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巴比代表爸爸和保罗,所以妈妈会认为他把他们从她身边抢走。理查害怕在自己里面的坏希特勒阴茎会控制他并摧毁他。这个恐惧促使他想把阴茎从他自己里面拿出来(也从妈妈里面拿出来),也使他更加渴望吞并爸爸的“好”性器官。它除了能够带给他愉悦之外,也让他有信心克服对坏阴茎的恐惧。然而,他又怕这么做会剥夺了妈妈内在那个“好的”爸爸性器官(注记Ⅰ)。

理查突然问说,如果他秋天回去上学,会不会被大男生“伤害”。他说话的时候一边弯下身子,让头碰到其中一艘战舰的桅杆,还用手指摸一摸,看看它是不是会扎人。

K太太说,他刚刚的表现显示他认为那些大男生特别会伤害或摧毁他的性器官。他同时也想玩他们的性器官,有一部分是想知道他们的性器官有没有危险性。K太太将这一点与理查对她其他病人的好奇心连结起来。他特别想要跟约翰**,而且把他从K太太身边抢走。他对保罗也一样有欲望和恐惧。

理查变得极度不安。他一直在注意路上经过的小孩,还在房里跺着脚走来走去,而且讲话的速度飞快。刚刚的诠释他根本没有在听,还一直打断K太太。晤谈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说他要与妈妈会合,然后把两间玩具房屋撞在一起。

K太太诠释说,现在他与妈妈单独相处,而且爸爸与保罗都不在,就会想要跟妈妈**(两间房屋撞在一起)。可是他又怕爸爸和保罗会报复他,也怕他的性器官会被困在妈妈身体里(橱柜里的球)。

第十九次晤谈注记:

Ⅰ.恐惧内化的危险阴茎,是促使个体于外在现实进行考验的强烈诱因,它也强化了同性恋欲望。如果内化危险阴茎引起的焦虑太过强烈,可能会导致强迫式的同性恋倾向(参见《儿童精神分析》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