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神色软些。

“父皇,您别生气。”

皇帝深深叹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偏心。

“朕没生气,朕只是怕你吃亏。”

姜幸眉眼才弯成月牙,下一秒皇帝不死心的话,让她眉眼瞬间平直。

“绵绵今日同姜娇闹矛盾,真的不是为魏国质子?”

一个绵绵,一个姜娇,亲疏立见。

姜幸放下筷子,一板一眼,话里尽是无奈。

“真的不是,是皇姐不讲理,儿臣才生气,父皇,您再逗儿臣,儿臣就不理你了。”

皇帝朗声笑起来。

姜幸拿起勺子,身边柳絮给她布菜,话里带上埋怨。

“父皇真是幼稚,和边止一样。”

提到边止姜幸咀嚼的动作顿住,脸上笑意也消散许多。

“和边止闹矛盾了?”

姜幸摇头,抿着嘴,生了几秒的闷气,像是忍不住,和皇帝认真告状。

“父皇,儿臣和你说,边止他不讲理,脾气还大,嘴巴还不饶人,孩儿都没做什么,他就生气。”

听到边止,姜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皇帝眉眼慈爱更甚,安静的听姜幸数落边止的不是。

姜幸拿起茶杯润喉,心里那口郁气散去。

转耳就听见皇帝慢悠悠说道。

“边止那么不好,不如绵绵以后不去东厂,我换个人教你。”

姜幸神色一滞,手指无意识相互揪着,神色僵硬,她推辞着。

“不用麻烦的,父皇。”

皇帝比她想象中更贴心。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情。”

姜幸不高兴,眉眼都耸搭起来,闷闷喊一声。

“父皇!”

皇帝哪里看不出姜幸的不乐意,只不过是在逗姜幸。

见姜幸快要恼了,这才住嘴,揉着她脑袋,语重心长说道。

“绵绵,有些事,你不能只靠听,你不妨用心看看,边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姜幸抿嘴点头,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贴心窝的话,姜幸才离开。

躺在**,皇帝的话还在耳边浮现。

姜幸反省着,虽然边止脾气差,可他确确实实是帮了自己,不如明天再和他好好说说。

姜幸敲定主意,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姜幸早早起身,准备早早去东厂和边止细细说说。

偏偏撞上太医,一听是皇祖母身体抱恙,哪里顾得上去东厂。

急急忙忙看望皇祖母,一顿忙活,这才去东厂,毫不意外,她又迟到了。

才坐到太师椅上,边止的声音就传过来。

“公主再这般迟,明天便不必来了,不如在宫里陪着魏国质子。”

姜幸偏头,没忍住,下意识呛了边止一嘴。

“明天休沐,本宫本就不必来。”

边止冷哼,落到嘴边的话又被姜幸接下来的这句话压下去。

“皇祖母身体抱恙,本宫在长寿宫伺候皇祖母睡下才来东厂,本宫并非有意来迟。”

边止抬眼,看着姜幸一一眼一板的解释,憋了一晚上的气就这样消了。

边止起身,语气懒散。

“走吧,去西郊。”

姜幸眉眼一弯,跟上边止步伐。

“沈御时不是在东郊?”

边止冷笑,话里带着轻蔑。

“他一个过街老鼠,自然是要四处逃窜。”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西郊,是昨天搜侯府搜到的?”

姜幸精致的脸上写满好奇,边止收回视线同姜幸一起上马车。

“不是。”

寒冰消暑,姜幸皱成一团的小脸逗弯边止眉眼,他摇着白玉折扇,端着一副浪**公子哥的模样。

马车微晃,边止也不打算替姜幸解惑,垂眸喝上一口凉茶,就听着姜幸笃定的话。

“沈御时一直在你的监视中!”

“嗯。”

听到这声‘嗯’,姜幸就像看到老鼠的猫,非得跟着老鼠揪出他的老宅。

“搜查也并非为了寻沈御时,只是作为一个幌子,是不是?”

边止哑了声,瞧着姜幸脸上因为执着而通红,白玉折扇转了一个方向。

半晌不理姜幸,姜幸急了,明杖轻轻碰了边止。

“你说话呀。”

低头看向上等檀木制成的明杖,轻碰他小腿,不痛,但很怪。

边止踩上明杖,收起折扇,敲在姜幸手上,轻轻地,学着她的语气。

“臣不告诉公主呀。”

如愿看到姜幸生抿嘴生闷气,边止这才收回踩在明杖上的脚。

脸上笑意还未维持两秒钟,明杖就光明正大落在边止鞋靴上。

边止诧异,随即扬唇一笑,笑意醉人,可惜姜幸看不见。

他也不与姜幸计较,掀开车帘算着距离,眼里思索,瞧着姜幸,似玩笑般说道。

“沈世子若死在这里,公主可会伤心责怪臣。”

姜幸收回明杖,脸上出现几分沉闷,泛白的手指似是要嵌入明杖。

过了许久,才听见姜幸说话。

“什么意思?”

边止嘴角笑意不减,只是眼眸中的笑意淡几分。

“本督不打算让沈世子回京,公主这话可听得明白?”

姜幸捏紧明杖,语气急迫,脸上有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隐秘焦急,只是这份焦急是给宋御时的。

“那兵符怎么办,沈御时死了,兵符的去向就彻底断了?”

姜幸看不见边止已经完全沉下脸,边止刻意控制语气,不让姜幸听出来。

“这便不是公主该操心的事,本督自有办法,公主只需告诉本督,公主想不想让沈世子死?”

手指又无意识摸上明杖,姜幸眉眼冷意明显。

“督主心里早有决定,本宫的想法,督主可会听?”

边止嘴角又勾起来,只是看不出喜悦,似是大怒前的粉饰。

边止轻声问着,温柔的话语夹杂着一丝阴鸷。

“公主不如说说看,说不定,本督就听了公主的话。”

翻涌的心思被姜幸强制压下去,她挺直腰板端坐,脸色无端沉闷。

“一切督主决定即可。”

视线在泛白的手指上停留,边止脸色阴戾,马车外的苍狼汇报。

“督主,发现沈世子,属下和玄凉将人逮回来。”

边止掀开车帘,声音冷厉。

“不必,上弓弩,射杀。”

“慢着!”

姜幸下意识阻挠让边止眉眼不悦,眼尾处的霜意染上血色。

“公主可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