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十一时,帅朗意外地出现在侨光医院住院部门外。

不是犹豫不决而徘徊,而是十分钟前到这里的时候,被看门的挡在门外了,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是不让进,因为不是探视时间,没有院方特许,就是不让你进。

“嗨,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SUV式大排量车毫无阻碍地进了自动门,把在路对面看着的帅朗看傻了,敢情是看派头啊。一瞅那车进去,帅朗又一次大摇大摆地向住院部大门走去,这地方着实不错,九层综合住院楼进进出出的小护士个顶个水灵,绿化也好,中州这个地方阳光明媚、绿树成荫、花草一院的地方不多,不管承认不承认,有钱能买来的确实不多,这不,门都难进,帅朗刚到门口,那两个保安一杵,又拦着去路。

“二位,不至于这样吧?我真去看病人。”帅朗求着,说着好话。俩人没吭声,帅朗一指刚刚停下的车:“他们不是你们医院的,怎么能随便进?都是探病,我就不能进?”

“大哥,你要开个奔驰来,我也不敢拦你。”一位小个子保安,诚实地给了帅朗个难堪。

“我们这地住的不是老板就是领导,你连病人住几号房也说不上来,我们怎么让你进?”另一位火眼金睛,识破帅朗的冒牌家属身份了。

“我知道叫什么名字,你们查查不就行了?”帅朗辩道。

“你以为你是院长呀?”小个子保安呛了句,把帅朗顶回去了。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遇到看人下菜的保安把帅朗难住了,眼瞅着你是步行过来的,人家根本不理你,把帅朗气得直翻白眼,退了两步,看着环境,思谋着是不是门诊和住院地方有可乘之机。不过眼睛看到车里刚刚下来的人时,帅朗乐了,立马笑容满面,扯着嗓子喊道:“嗨……嗨……师……师……师娅妮……嗨,这儿……我呀?不认识了,帅朗呀……”

下车的一男一女,捧着探视的礼品和鲜花,很正式的装束,不过那位OL装的女人帅朗认出来了,是锐仕猎头的师娅妮,曾经被“岗板日川”调戏过的那位职业妞。本来不好意思打招呼的,不过帅朗脸皮向来厚,又是不得已,只得通过招手求助了。

那个妞和随行的男人耳语了几句,朝着帅朗来了,隔着医院的铁艺栅栏说了几句。果真是人和人不能比,师娅妮和保安一说也同样是探病的,得,保安二话不说把人放进去了,让帅朗又暗自郁闷了一下,这人和人比,差别就是大呀。

“嗨,嗨……进这地方都得讲个身份啊。谢谢啊……”帅朗捧了一束康乃馨,回头谢师娅妮时,想起了曾经的那么点儿不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再次感谢您,还是你们修养好,不计前嫌……呵呵,上次那个事,对不起啊……”

那个事嘛,好像这位师妞也没怎么介怀,她笑了笑,扶了扶眼镜,很文雅,像这么文雅的姑娘自然不会和帅朗这号没皮没脸的计较了,边走边说:“那你也帮我个忙。”

“你说,能办到一定办到。”“当然能办到。看到我们老板了吗,他对你很好奇,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合适吗?这么大老板……”

帅朗看看这人的奥迪车,这种车八成比轿车还贵,很有气派,再看住院部门口站着的那位,一米八的大高个子,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自己刚被保安糗了一顿,进不了门,肯定让人家看在眼里,帅朗有点难堪。

“都快到眼前了,还问合适不合适?”

师娅妮笑着回了句,赶鸭子上架了,几步到了经理面前,介绍着这是帅朗,这是我们锐仕猎头公司的中州区经理廖厚卿,一介绍,那人挺客气,递着张名片,帅朗双手接着看看,装到口袋里,却是没有名片回敬,那经理知道帅朗的身份倒也不介意,笑着问帅朗找到工作了吗?

帅朗摇摇头道:“没有。”

“有兴趣到我们锐仕猎头公司实习吗?”廖经理很客气地邀着。

一刹那,帅朗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失业青年,突然想起两年来每每都被失业困扰着,而现在失业时间很长了,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果放在以往,哪怕月薪千把块的工作,对他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可这会儿,好歹也算个大公司的锐仕邀约,帅朗倒觉得……怎么嘚瑟来着,哥还真不想去!

一迟疑,以为帅朗对本行不了解,廖经理笑吟吟地邀请道:“我们公司是家全国连锁的企业,有一万多名员工,人才信息库容量迄今为止已经逾六百多万人注册记录,可以实现跨省、跨市甚至跨国人才交流……这是份很有前景的职业,在国外很流行通过猎头公司寻求适合自己的职业……”

“等等,廖经理,我没觉得我是人才呀?”帅朗打断了廖厚卿的话。这两位倒被帅朗的大实话逗笑了,师娅妮也觉得帅朗蛮可爱的,可爱到有点傻的程度,不过廖经理似乎别有钟情,拍拍帅朗肩膀道:“是个人,就有才,到了适合他的环境,就叫人才……还记得你做过的那份测试题吗?那是一份对测试者观察力、判断力综合评价的抽象试题,主要考的是你眼睛里神经元和思维反应速度的契合程度,一般我们公司的从业专业人员考到八十分就了不得了,我听娅妮说你是几分钟一挥而就……考满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想不想到我们公司遛遛,炼炼你是不是块真金?”

看来好奇之处就在这里,这个廖经理无意中看到试题之后一直耿耿于怀,此番遇见了,细细打量之下倒没看出什么特异之处来,就是比平常人黑了点儿。不过人不可貌相,廖经理还是抛了个橄榄枝,要真是块料,放到公司锻炼几年,没准儿还真能成个小猎头。

帅朗也被夸得好奇心上来了,看着廖经理打量自己,于是很诧异、很财迷地向了句:“多少薪水?”

“实习期月薪三千,能独立做业务时,按业务量提成……好猎头月薪过万很容易的哦。”廖经理笑着给了个**。所有招聘都一样,只给你**,不会给你承诺,即便有承诺,也是忽悠人的。

“那算了,忒少了,就这工资,置房娶媳妇还得二十年……不过廖经理,谢谢你啊,是个人就有才,说得真好……”帅朗回拒了。

廖厚卿一愣,没想到这个**都不够,理论上就这个价格,招个名牌大学毕业生都没问题,毕竟中州和京上广还是有差别的,好歹也是经理出面,这都被拒绝,有点奇怪了。他看了师娅妮一眼,师娅妮正在暗笑,看来雷欣蕾和韩同港讲得不错,这就是混混儿,很实用主义。

“那……能冒昧问一句,是嫌薪水低,还是您有高就了?”廖经理问道。

“有了,不过不是高就。”帅朗道,笑着对诧异的廖经理释疑道,“当二道贩子,卖饮料小副食,我给别人打工打了几年了,刚学会给自己打工,没人管着的生活挺好……总不能再倒回去吧?所以,谢谢廖经理,谢谢师女士……”帅朗很客气地婉拒了,现在更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个朝九晚五、月月考勤的生活对自己已经缺乏吸引力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让无意碰到的两位失望了,廖经理似乎对于这么个良材美质甘当烧火劈材很失望,师娅妮耸耸肩,给了帅朗个无奈的表情,握手作别着,先一步进门厅了。帅朗却不愿再多说,有意放慢了脚步,看着俩人上楼,这才准备到门厅值班处查查,到底林鹏飞住哪儿了,突然感觉探病比搞几千件货都难。

刚进门厅,正揣摩着朝什么地儿问呢,后面有人喊着帅朗的名字,帅朗奇也怪哉,明明是个陌生的地方,还净遇着熟人,声音特熟悉和亲切,一回头,他顿时愣住了。

同样是捧着一束康乃馨在胸前,不过随意搭在肩上的那条乌黑锃亮的大辫子,像有魔力般地冲击着帅朗的视线,一愣之下话都结巴了,然后喜出望外地说:“你……你……你,雪娜,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怎么也在这儿?”王雪娜貌似很高兴的样子,很意外。

“我探视个病人呗……一朋友病了。”帅朗道,笑着时一愣。王雪娜的身后还跟着位中年的美妇,个子不高,很恬静,一瞅就是贤妻良母的样子,再一瞅绝对是娘俩,眉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着问了句,王雪娜介绍着这是同学。似乎连脾气都一样,那美妇抚着女儿肩膀说了句“先上去了”,似乎在有意地给女儿留着私密空间,看得帅朗好不眼热。

“你妈妈跟你长得真一样……”帅朗目送着这位伯母,回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雪娜,还是那番活力四射、娇小玲珑的样子,实在有点小了,穿着连衣裙,放在高中里都不像个高三学生,清纯得呀,就跟那花骨朵儿一样,都忍不下心来下手。笑眯眯的帅朗一瞅一看,王雪娜似乎早窥破了他的不良用心,剜了他一眼道:“这么长时候没见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我问你,上次在黄河景区,怎么看见我就跑了?”

“你们同学一起玩呢,你说把我拉到你面前,不有点煞风景不是?呵呵……”帅朗不好意思道。即便理解,王雪娜似乎还是很不高兴,她瞪了帅朗一眼,看着晒得黝黑的帅朗,想想在人才市场挤攘的初见,即便没有温情了,也还留着份关切,于是轻声问道:“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帅朗像犯错一样,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不能吧?你在人才市场里那么会挤,赶紧找呀?”王雪娜道。

一愣,一发怔,帅朗像无计可施一样看着王雪娜,就像那日在人才市场王雪娜无计可施地看着帅朗一样,两个人像有了某种默契,俱是扑哧一笑。

“你呢?别光问我呀?”帅朗一笑,冰释了俩人那么一点点芥蒂,边往楼上走着,王雪娜边笑道:“准备论文答辩,然后毕业,然后……别问我,我还不知道我爸怎么安排的,读研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有个好爸就是管用啊……不过老是念书,念书,多没意思,等念出来都快三十了,谈对象都耽误了。”帅朗开玩笑道。

“呵呵……哪像你找工作,找工作,找得不也连谈对象也顾不上了……呵呵……”王雪娜毫无心机地笑着。

“这倒是啊……这段时间把我忙得,还说那时候下决心追你呢,回头都给误了。”帅朗委婉地把话题转移到俩人身上了,悄悄地瞥了眼王雪娜。

没法说,那天刚下决心,此生此世对雪娜妹妹忠贞不渝,要铁了心追到手,谁知道回头就和桑雅上床了……再回头又发现,男人真难呀……你说这让人情何以堪?

王雪娜同样瞟了帅朗一眼,再单纯的女人对于来自异性的欣赏和艳羡都会十成十的敏感,给了帅朗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是吗?我好像觉得你不怎么遗憾呀?”

“不不不,很遗憾……你不知道我有多怀念咱们一块儿工作的时候。”帅朗厚着脸皮说。

“卖假酒呀?算了吧你……”王雪娜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而且转移了这个话题,上了一层楼,王雪娜看帅朗一直跟着自己,倒奇怪了:“你探视的病人在几楼?”

“哟,我忘了问了……这个。”帅朗一愣,把正事耽误了,摸着手机,又觉得这话实在不好说了,干脆装起来,不理这茬了,关心地问着王雪娜:“我不着急,你呢?不是王老师病了吧?”

“不是,我姨夫……做生意被人坑了一把,气坏了。”王雪娜道。

“哎呀,现在处处得小心,奸商太多,老实人吃亏呀……”帅朗安慰着,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可不,把我姨夫气得差点儿吐血……辛辛苦苦几十年创业,还没受过这么大窝囊气,我听我姨说,那人和警察穿一条裤子,派出所都不管他们……”王雪娜很担扰地说。

帅朗又一次愣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惊异了,紧张地、小心翼翼地问:“你……姨……夫,是做饮料生意的?”

“是啊,飞鹏饮业,很出名的……我听我姨说,被群流氓地痞坑了一把,把他们的货强买上,又回头兑给了我姨夫公司,里里外外坑得我姨夫赔了一百多万,气病了……咦?帅朗,你怎么了?”

王雪娜看着帅朗,帅朗大张着嘴,眼凸舌结、神情紧张,不问还好,好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就是啊,总不能说,哥就是坑你姨夫那奸商吧?

“到底怎么回事?”

王雪娜皱着眉,剜着吞吞吐吐、闪烁其词的帅朗。

“没怎么回事呀。”帅朗无辜道。

“我怎么觉得像有事呀?”王雪娜看着帅朗,这会儿细细打量之下,倒真发现他跟以前着实有所不同了,闲庭信步般地站着,手捧着一束康乃馨,人也蛮精神,不像以前在人才市场遇见的那个帅朗,一瞅就是个混迹久了的老油条。不过越是这样,越让王雪娜怀疑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

“别瞎猜……”帅朗打断了,生怕王雪娜真从卖劣酒上联系到坑人家亲戚,一打断,立马很正色地重复道,“我真是你姨夫的仰慕者,你怎么就不信呢?中州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不多,你姨夫就算一个,我听说他起步的时候,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不过是在火车站周边卖冰棍摆饮料摊的,没错吧?俗话说,创业难、守业更难,你姨夫不但创业了,而且守着飞鹏饮业还蒸蒸日上了,这种人物不仰慕都不成,你说对不对?哟,你没发现,咱们还心有灵犀呢,都拿着康乃馨来了……嘿嘿……”

话题被转移了,说得振振有词、煞有介事,你想怀疑都不成,再说就帅朗这身份,好像还站不到和林鹏飞同等竞争的对立面,王雪娜那份刚升起的怀疑立刻消失了。

旧疑刚去,新疑又来,王雪娜没理会帅朗的套近乎,很警惕地问道:“那你什么意思?又想通过我引见?”

“哦,有这层意思……不过决定权在你,我们其实认识。”帅朗松了口气。

“不行……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这事我帮不了,我姨嫁给林鹏飞的时候,我姥姥、我妈都不同意,好多年都没上门,等有钱了,人脸也大了,我们家就更不能求人家了……也就是亲戚间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再说引见你干吗……哦,对了,你想卖可口可乐?那也不用找他呀。”王雪娜道。

“得,得,你忙你的,甭管我了……”帅朗挥手打发着,看王雪娜也有难色,这倒有点强求了,不过一转身又回过头来问,“那……你姨夫在哪个病房,总能告诉我吧?”

“还说认识……切!三零三……人家不见外人啊,别乱闯,免得人家把你赶出来……”王雪娜见帅朗态度很不友好,也没好话了,说了句抬步就走。上楼梯时,站着的帅朗说:“哎,雪娜,其实你姨夫现在最想见的人是我,你信不?”“信你才见鬼!”王雪娜脚步不停,头一甩,大辫子画了条弧线,径直上楼了,看得帅朗傻了吧唧地怔了良久。

完了,从俩人日渐平淡的言语中,从王雪娜很不相信的眼神中,帅朗知道自己完了,如果以前混吃混喝尚属无奈,可以理解,那现在攀权附贵,恐怕人家理解不了了;如果以前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把学妹追到手,那几次食言加之成见渐深,恐怕机会已经丧失殆尽了。

遗憾吗?遗憾,谁说不遗憾……即便是把桑雅的万种风情和学妹的清纯秀丽放在一起,也是各有千秋,殊难取舍,要娶老婆,就娶个这样的,帅朗想起了雪娜妈妈那个恬静、雍容的样子,免不了要憧憬将来咱孩子他妈就这样……当然,也有点舍不得桑雅,只不过伊人已去,未知归期,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还真让帅朗有那么点儿遗憾。

“怎么好容易看上俩,一个不见了,一个不理我……怪不得商场这么得意,敢情是情场要失意啊。”

帅朗想着,走着,给自己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安慰,上三楼了,从楼梯拐进甬道,一看眼前的场景,着实吃了一惊。

人,很多人,提着礼品的、捧着鲜花的,有厂家派的探视代表,有想跟林总套近乎的批发,还有平时就有来往的生意伙伴,即便是自己没来,也派个副总、秘书来,即便是真抽不出时间来,也订购个花什么的,让礼仪公司送来。这可真够助理秦苒忙活的了,一会儿收花签字,一会儿放下礼品和来人解释着林总确实身体不适,慰问一定转达,真碰上婉拒不了的来客,只好照实说了,家人都在病房,进去着实不合适什么的……多数被挡在病房之外,真有想进去寒暄几句的,也是进门不久便出来了,里面确实是一大家子在。

说什么来着,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是闹市呢。

病重吗?不重。

屋里林夫人和姐姐拉着家长,血压高、血脂稠、头痛耳鸣、间歇性盗汗,一半是富贵病,一半是生意上的事给搅和的,不过在场的都知道是被人坑了一家伙,这话都没有明说而已,那样好像显得林总很没气量不是?

也就是来慰问下而已,王雪娜进了病房,看着有点憔悴的姨夫,客套了几句,轻手轻脚地把一束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环视一家子,姨夫这边的亲戚也来五六位,老的少的两口子的,不过大多数都不认识。两套间的病房,一间差不多要成专门的会客室了,看着妈妈和姨唠得来劲,王雪娜很懂事地找着杯子,给躺在病**的姨夫倒了杯水,轻手轻脚地放到**柜上时,林鹏飞有反应了,笑了笑说:“和你妈妈长得真一样……今年要毕业了吧,娜娜?”

“嗯……”王雪娜笑笑,点点头。

“来姨夫公司帮忙怎么样?”林鹏飞随意问道,支起了身。

王雪娜摇摇头,笑而未语,林鹏飞接过水,自嘲地笑道:“怎么?看不上姨夫的公司?”

“我爸让我读研,不过就算不读研,我也想自己找工作……姨夫,我实习时在超市打工,工作了一个月,还挣了两千块呢……”王雪娜笑着坐到姨夫床边。对于这个不起眼的数字,林鹏飞感慨万千了,水刚沾唇便放到一边叹道:“好……好,你爸做学问比我强,教的好女儿,我可没把你哥林峰教好,送到加拿大几年了,除了要钱,根本想不起他还有爸妈来……”

“姨夫,我哥是不是不回来了?”王雪娜问了句。

“还回来干什么?汉语都说不利索了……留家里吧,怕他窝里扎不成才,送出去吧,他连家都不要了……两难呀……”林鹏飞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家子,有点眼热,身体境况渐差时,越容易感受身边的亲情和关怀,其实有时候在生意和生活之间也是个两难选择。

安生也安生不了了,一屋子说话问候不断时,门外的秦苒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了,附着林总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王雪娜明显地看到姨夫脸色一青,急着就要下床,不料林鹏飞霎时又做了个决定,回身又躺回**,想了想,示意着众人道:“都出去吧……我会个客人……”

林夫人知道丈夫生意忙,虽有不悦,可没有违拗,歉意地请着娘家和夫家的亲戚出去,示意着秦苒安排中午饭。门开时,一位黑黑的个子、捧着一束康乃馨的男子站在门前,出门的亲戚却都是不认识,侧身让过,王雪娜和母亲牵着手出门,乍一看,吓了一跳,回头又看看躺着的姨夫,有点不信……可由不得她不信,帅朗笑了笑示意着,跟着秦苒进了病房,尔后只见秦苒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同学怎么认识你姨夫?”王雪娜妈妈诧异地问了句。王雪娜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

“不对呀……”不远处,刚刚从病房出来的廖厚卿,看这情形,小声地问师娅妮,“这到底是什么人?咱们都是进去说句客套话就出来了,怎么还单独见他?”

“我也不知道。”师娅妮诧异地看着,有点惊讶。

“回头约约帅朗,没准儿他和林总有什么私交,飞鹏可是大户,能把他们的招聘揽下来,可有的赚了。”廖厚卿已经发现了潜在的商机。

“我试试吧……”师娅妮一脸难色,霎时想起了帅朗给她出过的那几个流氓难题……洁白的空间,静谧、安详,窗台上鲜花摆满了,床头柜上放的慰问品一大堆,帅朗拿着康乃馨放也没地方放,稍有尴尬地站在病房的中央,面对着半躺着,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的林鹏飞。

这位年过半百的林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但比在五龙景点见过的那位却苍老了不少。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有西装革履金玉其外,此时躺在**身着病服的林鹏飞也像个普通爷们儿,像中州大多数营养过剩的爷们儿一样,肚子有点鼓,脸上有点浮肿,优越得看不到这个年龄应有的皱纹。林鹏飞也在审视着面前这位利利索索的小伙,与记忆中那个在景点见过的人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那个烈日下挥汗如雨搬着成件饮料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从来也没有想过他还会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来探病,施舍和嘲弄,就像明讽。

可他还是没有拒绝,因为有很多的好奇心压抑在心里,因为这次输得糊里糊涂,因为接下来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针对这件事、这个人。

“坐吧,别客气……”林鹏飞半晌才来了个风度,不得已的风度。

帅朗拉着椅子,坐下了,随手把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那里面已经快插满了,胡乱地插进去,回头轻声说了句:“林总,对不起。”

“对不起?”林鹏飞一愣,一怔,然后笑道,“对不起什么?呵呵……你别拐弯抹角,直说你的来意,生意上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坑走我十几万货款不说,还把我拖进泥潭里……现在市电视台开价五十万赞助,晚报社的态度还不明朗,你一句对不起,能值这一百多万?”

预期目的达到了,不过这会儿让帅朗又有点不忍了,他稍显难堪地说:“本来我们就是想混碗饭,有些事是逼出来的,要不是您逼得太急,恐怕我们也走不了这么远……”

“没事,我赔得起,更陪得起……不管你在市公安局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后台,有什么保护伞,我们都陪得起。”林鹏飞稍有忿意,很大气地说。帅朗顺竿恭维了一句:“那当然,中州全市占全省业务量不到十分之一,景区占全市不到五分之一,也就集中在盛夏旺季,平时景区不过日均几百件销量。”

“哦?看来把我摸得挺清……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来讲和来了?”林鹏飞身子动了动,脸色稍缓,暂时无计可施之时,面对对手如此谦恭,倒是一种比良药还好的安慰。

有个词叫不卑不亢,不过不卑不亢的度可不好把握,帅朗知道两个方向都不能表现得太过了,笑了笑纠正了句:“不是讲和,是合作。”“合作?哈哈……”林鹏飞知道帅朗的身家,也知道他的来历,一听倒不禁莞尔了,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还是有合作的可能?景区车站两个巴掌大的市场,动摇不了飞鹏的根基,即便你撑得过夏天,你撑不过淡季;你撑得过今年,撑不过明年,有必要合作吗?”

笑着,很尽情地嗤笑着,终于有了这么个发泄的机会,一直等到林鹏飞笑停了,帅朗才摸着口袋,把几张打印的策划书递给林鹏飞。林鹏飞狐疑地看着帅朗,不过忍不住有几分好奇,还是拿到了手里仔细浏览了一遍,边浏览边有点诧异地看了帅朗几眼。

这是份营销的策划,列车市场的营销策划,生意人对生意都很感兴趣,针对列车形容成了“流动市场”的策划看来着实有看头。林鹏飞边看边琢磨着这个机遇的可能性,一辆列车数十节车厢,中州是个铁路枢纽,除了车站固定的大市,列车的销售一直就属于一个混战市场区域,本市的代理、外市的代理,都通过各式各样的人脉把生意往列车上做,这一块市场如果自上而下统一的话,一百万旅客的日流量能产生多少效应可想而知。

看了一遍,又草草重复一遍,林鹏飞面无表情地递给帅朗道:“这不是你做的。”

“何以见得?”帅朗问,这小老头儿眼光不错。

“你是野路子,这份策划很专业,你做不出来。”林鹏飞道。

“呵呵……高见,确实不是我做的,不过林总,您觉得可行性如何?”帅朗问。

“没那么容易,铁老大为什么叫铁老大,就是因为老大作派,旺季时我们三番五请都拨不到车皮,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这俩小钱,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想和铁路后勤合作,打上‘铁路专供’的旗号,谈何容易?”林鹏飞摇摇头。

“也不是就不可能,中州铁路局四处有位后勤处长姓牛,就是在货场天天截你们货的那个大牛的亲舅舅,要是外甥做生意,当舅舅的举手之劳,应该不是大问题……这个方式要扩张到全市两个铁路枢纽,有可口可乐和雪碧的品牌效应,无非是专门做个外包装而已,同样也能彰显铁老大与众不同的气派,我想公关到位的话应该不是大问题……这块市场现在比较乱,一部分是批发商私下往火车上塞货、一部分是列车员打着餐车供应的名义出私货,从中州开始,周边一共七个铁路站,年运送旅客量一点三亿左右,别说全部谈下来,就谈一两个站,效益都是非常可观的,这几乎相当于再造一个中州市场,而且没有淡旺季之分……”

帅朗很神往地说着市场前景,很诱人,明显地诱住了林鹏飞。作为行内领军企业,岂能不知此中问题,中州这个大市养的不止一百个品种的饮料,靠的就是人多,列车上人多,所以列车的拼抢也就更激烈,那些卖货的更倾向于出售价低利高的小牌货,真要统一这个市场,那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不过林鹏飞相信要是真有这么一群野路子的人干,没准儿还有希望,笑了笑反问道:“有这么好的生意,你还会找我?”

“不,我干不来,即便是干得来,也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多大气候,就我这个身份,站到铁路局领导面前恐怕没人相信……你们就不一样,大公司一出面,好歹有谈头,公关再做到位,不过是拿一纸批文而已,甚至于批文也不要,下个非正式通知……这根鸡毛拿到手里,到了基层就能当令箭用了,然后大批量的货可以堂而皇之地储存在铁路货场,配货到各个车站,和后勤的餐车一起走……这个市场条件不比景区差,我抢你一个,再送你一个,扯平了啊。”帅朗笑道。

“你想来做这个事?”林鹏飞突然问道,似乎窥破了帅朗来此的意思,此时在斟酌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表态。

“呵呵……我就想来做这件事的,恐怕林总未必愿意收吧?”帅朗笑道,颇有点自知之明,一扬手中的策划道,“让这个人帮你做如何?”“你给我推荐人?”林鹏飞感觉怪怪的,有点揣不透了,问道,“谁呀?”

“杜玉芬。”帅朗道。

“她?!”林鹏飞怔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原正浓的副总,分量够吧?路子也不像我们这么野,能力嘛,你也知道……我是无意中从她的PDA里发现的这份未完结的策划书的,李正义有点不识人了,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放走了这么一位大将。怎么,林总不愿意招聘这么个熟手?在她的PDA里我还发现了全省的代理、批发名录,中州市各批发商的销售点,精确到每个业主的人名和规模了……我们在景区抢滩市场后不到五小时,她就找上门要和我们合作了……我觉得她的眼光不比您手下那位差吧?”帅朗推荐了个重磅人物,这也是心里纠结的一件事。

“如果她愿意,这个问题不大……只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林鹏飞似乎很诧异,很不理解,总觉得帅朗会有更深的理由。

“对,就为了这个!”帅朗道。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很是诡异难测,比如对于韩同港就是如此。景区的事件要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敢妄下断言,可要发生在帅朗身上,他估计十有八九是捣了鬼了,连着几日,只怕这条新闻真播出来引起轩然大波然后是追究责任,那自己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奇怪的是,时隔三日之后,韩同港被报社总编、社长叫到了办公室大大勉励了一番,然后安排他们播发一个整版采访,题目叫《发展中的飞鹏饮业》,配图是飞鹏公司的厂区以及总经理林鹏飞的照片,再加上几副装帧精美的销售网点,署名是:本社特约。

韩同港有点迷糊,隐隐猜到了什么,可不敢断言,但这种纯粹软广告性质的报道,就不是报社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得花钱买,而且价值不菲。又过了数日,社里传出来实习转聘任,正式签约一批员工,这事又让韩同港心虚不已,这种事和软广告的事如出一辙,也是要花钱买,而自己缺的就是那玩意儿。不过奇怪的是,还没琢磨好怎么送、送多少,名单倒先公布了,韩同港在公布名单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末位。这下子乐坏了,毕业两年也找了两三份工作,好歹这回总能安生下来了……直到正式聘任。后来请社里人吃饭时候,有位年长的同事酒后无意吐露了飞鹏把四十万半年广告份额全给了晚报社,韩同港对所有发生的诡异之事才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一切都是因景区那个拍摄而起,敢情自己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倒不如那个无良偷拍画面管用……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乎意料,最起码对于李正义,今年夏天足够出乎意料了;先是销售骤增,然后骤减;然后又是骤增,林鹏飞住院,飞鹏饮业在景区和车站两个地方发展势微,明显地让他感觉到机会很大,私下里答应给杜玉芬供货是出于无奈,但又何尝不暗自窃喜呢?

不过,好景只持续了三天,然后又迎来了销售量的骤减,停留到了五月初的出货水平,而且杜玉芬也停止要货了,有点心虚的李正义私下里往景区和车站跑了不下五趟,傻眼了,铺天盖地,入眼的全是飞鹏的可口可乐、新上市的零度可乐、各式包装的汇源系列再加上那个阴魂不散的沃尔玛,满满当当,柜上已经看不见百事、百味哪怕一瓶饮料。这不用说,李正义立即判断出帅朗和林鹏飞达成某种共识了,只是有点不太明白,林鹏飞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又过了数日,正浓每日销售数据骤减,居然出现了旗下批发商销售零数据的情况。李正义安排销售人员细访才发现,是东、西客站周边的三个批发商,铁路货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插进了飞鹏产品的配货处,向列车以及车站周边配货只需要十分钟,在价格差异不大的情况下,速度就成了决胜因素了,再往深入了解,居然向列车的配货也渐成气候,以往私下上货的餐车乘务员也开始公开上货场给的配货,而且据说是西客站内部的土政策,只允许上内部货场的配货。

搞营销的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用说,是帅朗这帮铁路子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李正义大呼失策之下,又回头数次邀约杜玉芬,本来想省些副总的高年薪,谁承想弄巧成拙了,没想到杜玉芬这么有眼光,看上的一帮草头兵还真快成气候了。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丢份了?毕竟是李正义把人家赶走的,再回头说好话是不是很没面子?千万别这么想,生意人不讲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认有奶就是妈、有钱就是爹,现在明摆着杜玉芬能左右景区、车站、列车的几块市场份额,让李正义这个代理叫姑奶奶没准儿都愿意。

不过这位姑奶奶脸大了,李正义一直没邀出来……有时候吧,事情的发展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时候,对于景区派出所白所长就是如此。

景区的治安事件过了十天才有了个眉目,民警多方查找,还真找到了那个开三轮车掀飞鹏摊位的主儿了,口供问出来让人哭笑不得,他是在水渠工地干活的,半路被人拦着交给了这任务,代价居然是一条黄金叶烟,四块钱一包那种……谁交的这任务呢?是个老乡,济源的,长啥样儿能说清,叫啥说不清,问来问去再没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所里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这个民工处以三千元的罚款……处理结果交回了分局,分局没回音……分局没回音倒罢了,飞鹏饮业可不知道怎么回音了,居然给送来一面锦旗,上书八个大字:捍社会之安定,卫百姓之财富。

白所长哭笑不得,没好意思挂。私下里问帅朗怎么回事,帅朗电话里笑着说:“没事,挂吧,现在飞鹏跟咱们穿一条裤子,分局根本不管了……”于是白所长就挂上了,和所长办那一面墙的锦旗挂到了一起。

对了,还有那位被罚款的民工,处理结果出来了,他根本就没钱,关了两天还得管饭,于是两天后白所长示意把人放了……放了吧,还没完,五龙村里又做了面锦旗给送来了,村长支书带队,坐在所长办公室里,一村来了十几个人,就着景区执法,保护大伙儿的利益一事,把所长捧上天了,而且就一面破锦旗,十几个爷们儿抽掉了所长两三包好烟,回头一问是帅朗出的馊主意,送走人,白所长气哼哼地在电话里骂着帅朗:“有完没完?到此为止啊,怕别人不知道地方保护主义咋地……”

事情有时候也阴差阳错,医院的探视最终赢得了飞鹏的配货,不过在外人嘴里,说得就不好听了,什么这些人最终妥协了,什么这些人当初看就成不了气候,还有什么人家飞鹏大公司施加压力,他们不敢不买账,反正传什么的都有,不过宗旨都是在证明自己当初的判断,毕竟小门小户斗不过人家大公司不是?连帅朗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颇有微词,除了程拐能理解帅朗的苦心,除了杜玉芬能明白帅朗的眼光,余下这几位颇觉得丢面子了。现在不仅饮料给飞鹏销售,而且要比分销价多付货柜车到付的运费,飞鹏下面的库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配货老往货里塞保质期快到的产品,光这些还不说,因为卖飞鹏的货让其他小代理着实嗤笑了一番,接踵而来的又是要针对景区整片市场统筹规划,有意识销售飞鹏的货源就意味着要缩减其他小品牌的上货,好在和谁也没有协议,当面能叫哥,过后能胡说,不过这样的后果是配货经常撞车,和其他小批发商的磨擦不断,口角常有。每每遇到兄弟们说丢份的事,帅朗总是语重心长地胡扯道:“兄弟们呐,兜里有钱就行了,要脸干吗?你那脸就值钱呀?到了银行能刷卡?还是请妞吃饭能埋单……他们扯闲话,咱们数钱玩,谁舒坦?”

每次就这么扯过去了,扯了数日,而且每天能数钱玩,舒坦之后,倒真没人提丢脸面的事了……这一日韩同港从总编室出来,又是一脸喜色,窃喜的喜色,什么喜呢?签约了,转正了,再不用挂着实习的名头领三千元月薪了,正式的和临时的差一千多元呢,而且实习的根本没有署名权,毕竟两年来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这得意之下,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对,不能衣锦夜行不是?

回到了满是隔断的编辑室,压抑着心里的喜悦,瞅了个空儿,转到了卫生间,拨着帅朗的电话道:“喂……帅朗,告诉你个好消息,哥转正了,正式进编,能混这碗饭不容易啊,咱又不是专业对口新闻系毕业的……啥也甭说了……中午,请你小子吃饭,哥这么大喜事得好好喝喝,敢不给面子,小心打上门去啊,这么大事缺了你怎么行……”

帅朗答应了,电话没完,又有来电了,韩同港一看是于记者的电话,让帅朗稍稍等着,去接另一个电话,立时传来了很轻的喁喁软语:“小韩,我于芳珉……还记得我吗?”

“瞧您说的,怎么敢忘了……于大姐,怎么了?”

“嗯,上次的新闻爆料不错,我觉得应该谢谢您。”

“客气什么?咱们报社和电视台不是共建单位吗,再说这是我们总编安排的,我就一跑腿的……”

“谦虚什么呀?要不是你这条新闻,我还拿不着单位今年上半年大奖呢……怎么样,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有……有……”

“那好,下班我在丽华酒店等你,离你报社不远……”

“好的,那下班联系……”

韩同港不假思索地应了于记者的邀请,从喁喁软语中感觉到了一丝暧昧的味道,上次电视台去采访,和这位女记者打过交道,很漂亮,很会说话。韩同港对着盥洗镜子看看自己,一抹长发自然波纹,乍看英气逼人,细看帅气一身,说不定,那位女记者对自己还真是一见钟情了……想着想着,电话又响了,一拿起来见是帅朗的电话,霎时想起吃饭一茬了,坏了,请得太早了,接着电话赶紧解释道:“帅朗,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吃饭取消……”“玩我是不是?知不知道我现在时间有多宝贵,分分钟都能挣好几块钱……”

“少扯,没办法,有位美女请我吃饭,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别说哥重色轻友啊,这么多年我独守空房容易不?好容易有个机会,没准儿就擦出爱情火花来了……成不成我得试试,你得靠边站啊,改天哥专程请你们几个。”韩同港不带客气地解释道。

半天听到了帅朗个回音:“你大爷的,我也正要跟你说有美女请我吃饭,你靠边站呢……哈哈……”正午时,下了出租车的帅朗正装一身站在丽华酒店门口,处在文化路终端的这个酒店还是蛮上档次的,帅朗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身下的打扮,好歹配得上这个档次,迈着大步走向酒店门厅时,远远地看到那位高个子廖经理和师娅妮迎了上来,旁边还多了一位美女。谁呢?雷欣蕾,既是同学又是朋友的前女友,还是中州大学当年的校花,也亏得这位校花,才能把帅朗请到了,四个人握手寒暄着,直往门厅里走着,早有迎宾把几个人领上了三层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