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推到她面前。

明九娘打开,看清“和离书”三个字,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看起来,”她冷笑,“你是打算好了,去给太子陪葬。”

萧铁策道:“我必须去。”

他没有多解释,但是明九娘却知道,他所想的,无非忠义而已。

明九娘低头想了想,忽然问:“那晔儿呢?晔儿怎么办?”

萧铁策道:“我带他走。”

“放屁!”明九娘直接掀了桌子,茶具粉身碎骨,茶水流到了和离书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晔儿不在,她无所畏惧。

明九娘伸手指着萧铁策激动大骂道:“你要找死,随便!我为你掉一滴眼泪,我把名字倒过来写!但是你想带着晔儿去寻死,你也配当爹!”

她气得胸口起伏,一针见血:“你带他走?你是带他一起去找死!”

她恨不得拿刀砍他,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他怎么能舍得!

萧铁策却不同她吵,十分平静地道:“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为你考虑好了,我打算劫马离开。在此之前,你可以去告诉别人,检举有功,加上和离书,你应该可以免罪。”

“那晔儿呢?”明九娘厉声道,“我问你,晔儿怎么办?”

“他是我的儿子,这是他的命!”

去特么的命!她偏偏不服命!

“萧铁策,晔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

两人再次陷入了冷战。

明九娘内心无比焦灼,她知道她对萧铁策没有任何影响力;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根本不会考虑她的意见。

“二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一只总在自己家门前觅食的小麻雀,给了它一把谷子,“你帮我去找金雕王。”

等金雕王来了之后,明九娘和它确认,如果真有万一,金雕王可以带走晔儿,这才松了口气。

金雕王骄傲地道:“你放心,小崽子既然是你的儿子,我会视如己出。就算以后你给我下蛋,我也会公平对待他们……”

明九娘很无力,但是也焦灼得没心情去和它争论,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安排妥这件事,明九娘总算可以平静下来顺藤摸瓜,考虑更多的事情。

谁来告诉萧铁策的?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陷阱?

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明九娘找二丫去跟踪萧铁策。

二丫很单纯,又不像绿羽毛那么臭屁,只要一把谷子就能让它心满意足;而且它听话,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从不添油加醋。

二丫办事靠谱,很快摸清楚情况,回来告诉明九娘。

“两个人来找萧铁策?”明九娘问。

“对对对。一个叫孙茂名,一个叫吴旭铎。”二丫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现在还藏在破山洞里。你相公去见他们了。”

“说什么了?”

“你相公打算劫马回京。”

果然和之前说的一样。

明九娘想了想,“二丫,你帮我盯着这两个人,偷偷听他们两个私底下说什么,尤其是萧铁策不在的时候。”

她觉得这太子遗书疑点实在太多——太子如果真的知道自己要死,怎么还要拖着自己的心腹一起死?

遗书这东西,不是死后才叫遗书吗?活着送来,不是勾着萧铁策一起去死?

关键萧铁策陪葬,对他什么好处都没有。

二丫领命而去,明九娘依然和萧铁策冷战,而且死死看住晔儿,睡觉的时候都要用绳子把两人手腕绑在一起。

她承认,这没什么用,她就是做给萧铁策看的。

想要抢她的儿子,没门!

她也不想萧铁策去送死,他是她们娘俩的依仗,她可以另外找靠山,但是晔儿呢?

晔儿去哪里再找一个真心疼爱他的父亲?

而且萧铁策死了,定然会拖累她们母子。

那封和离书,有人帮忙出头让它生效可以,否则就是一张废纸;只要有人想置她们于死地,那完全可以不承认它的效力。

被流放到这里不是最惨的,作为女人,被充为奴婢甚至进教坊司,或者更肮脏的地方,都有可能。

为了自己考虑,明九娘也绝不允许他那般做。

这天晚上,她郑重和萧铁策谈了这件事情。

她说:“别的女人,男人死了,守节一生,还可以得个贞节牌坊,受人敬重;你死了,能带给我和晔儿什么?我们母子会落到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而且你确定你单枪匹马,能够赶到京城吗?”

萧铁策道:“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