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眨了眨眼睛,啊这?

压力给到她?

不是,这取名字的活,她还真没有干过啊。

而且,这“盈客楼”三个字,她就觉得不错。

可看到苏父这殷切的眼神,以及林氏脸上露出的赞许的笑容,苏檀就知道,这活还真的就落她身上了。

取什么呢?

苏檀快速的头脑风暴,把记忆里自己吃过的,见过的,能记起来的那些店都想了一遍,可偏偏不是太现代风,就是太文艺风,不然就走的高大上含蓄路线——高大上到与这时代格格不入,含蓄到基本上没有人能领悟其中含义。

直到她脑海里冒出了一句话。

苏檀眯了眯眸子,转头看向众人,一字一句:“不如叫人间烟火罢?”

“人间烟火?”苏源只重复了一遍,只觉得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名字。”

苏柳砸摸了两声,也跟着点头,“我觉得二姐这个名字可以。”

二人都同意,林氏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她拍了拍苏檀的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果然还是檀儿有主意。”

被一致认可的苏檀:“……”

她原本还准备了说辞,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这四个字,结果?压根用不上?

“当真可以?”她有些不确定,这几个字与时下的酒楼名字,至少是她看到的,风格是有些不同的。

“自然可以。”苏源点头,“这几个字能用在一起的少之又少,但风格鲜明,想来过往行人都会过目不忘。”

这大雍皇城的酒楼不在少数,能够让来往之人记住,就已经要下一番功夫了。

苏檀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接下来就剩下要将这几个字写出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爹,娘我们回来了。”

几个人怔了一下,当即转头看向来人,只见苏槿带着苏樟的身影赫然映入二人眼帘,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颇有文人风骨的中年男子。

“爹爹,娘亲,二哥哥,檀姐姐。”苏樟一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大眼睛瞬间亮了,迈着小短腿就朝众人跑了过去。

林氏见他要往苏檀身上扑,赶忙上前先一步将人捞进自己怀里,苏源望了一眼儿子,便将目光投向苏槿和她身后的男子,“槿儿,你们不是在学堂吗?怎的回来了?这位是?”

“爹,娘,二姐姐。”苏槿朝几人先行了礼,“今日正好是学堂一月一次的休沐日,我就带弟弟回来了,这位是我们的师范先生。”

站在苏槿身边的人当即上前一步,朝苏源作了一揖,“在下程幕,见过苏老爷。”

听到对方介绍自己的名字,苏源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回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与恭敬:“程师范好,程师范光临寒舍,苏某未曾远迎,还请程师范莫要见怪。”

“苏老爷客气了,是程某不告而来,实属唐突。今日原本想出来买些笔墨,听得这两个孩子说家中酒楼开业,便想跟过来瞧瞧。”程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副如沐春风之感。

“程师范能够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两个孩子……可有给你添麻烦?”听到他这么说,苏源脸上拘谨的表情当即轻松了几分。

苏檀在一旁瞧着,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如果她没有猜错,苏父最开始之所以这么紧张,应该是怀疑自己是被老师上门来找麻烦的吧?

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不管家长身份地位如何,一被老师叫,都得认怂。

但是,这位叫程幕的师范……

苏檀眯了眯眸子,下意识地打量起他来,她想将苏家子弟送进白鹿书院之前,自然不会忘记对白鹿书院进行了解。

这白鹿书院里教习先生虽多,但能够被称之为师范的却只有四人,其中这程幕便是里面最为年轻的一位。

甚至有传言说,这程幕是下一任白鹿书院的院长人选。

今日这程幕会和苏槿和苏樟一起回来,如果不是告状,但只能够是另一种解释——他对这二人是看重的。

果不其然,苏檀这个想法刚刚酝酿好,便听到程幕道,“苏老爷不必担忧,你这两个孩子,天资聪颖,出类拔萃,在学堂很得教习们的看重。”

“如此,甚好,甚好。”听到程幕这毫不吝啬的夸奖,苏源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程幕也微微一笑,打量过众人,“今日是苏老爷家中酒楼开业的日子,不知今日可愿意多程某一个客人?”

这有什么不行的?

别说他主动提出来,就算是不提,苏父苏母就算是请也要把人给留住,当即就将这今日的第一个客人给迎了过来。

不愧是之前就做生意的,一番体面话说下来,程幕眼角也多了几道鱼尾纹,他打量了屋子一眼,目光便落向了那空着的匾额,“这是?”

苏源眸子闪了闪,下意识看向苏檀。

苏檀朝他不准痕迹地点了点头,苏源便道,“这是准备今日开业用的匾额。”

“尚未题字?”程幕上前道。

“尚未……”苏源道。

“为何?”程幕又问。

“原本……”

“是想请进店的第一个客人帮忙题字。”苏檀接过了苏源的话,声音清脆。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皆是一愣。

程幕转头看向上前的少女,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略微思索后道:“不怕第一个客人目不识丁?”

他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这个长相瑰丽,气质出众的少女,但也只是觉得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而已,并未多放在心上。

若非她是自己爱徒的姐姐,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

但眼下,她这打断家中父亲的话,父亲却还没有反驳,反而一家人都明显把目光投向她,隐约有以她为中心的反应,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苏檀淡淡一笑,眼神又明又亮,“自然是想过的,但却并非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