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思璇说道:“哪里,思璇病愈,自当来见姐姐才是。”

萧无暇说道:“无暇请蒋太医过来,只不过是因为无暇刚得两样奇药,宫里的御医们都鉴定不出来,听闻蒋太医医术通天,所以特意找蒋太医过来看看,不想果然,马上就知道了这四样东西的名字。真得好好谢谢蒋太医了。”

水思璇“哦”了一声,说道:“那真是要恭喜萧妃了。”一眼看到蒋琬手上的那个白玉盒子,不禁奇道:“这是什么?”

萧无暇暗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正是刚刚蒋太医才鉴定出来的四大奇药之一的‘漱雪草’,据说对眼睛有点效果,是以无暇便把它送给蒋太医了。”

水思璇心中“咯噔”一下,低头向蒋琬说道:“萧妃还真是大方呀,蒋太医,不知你还缺什么药材,姐姐替你去找,这大内皇宫之中,奇珍异宝无数,可能便有你要的那几样东西。”

蒋琬淡淡地道:“谢谢青妃娘娘,不过也没什么,就差万年珊瑚枝一株和百宝香一块而已!”

水思璇想了一想,忽然大喜道:“万年珊瑚枝我那好像有一株,是西越国送上来的供品,皇上看它漂亮,赐给了我,蒋太医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就跟我回去拿吧!百宝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你放过,我一定会帮你把它找到的。”

蒋琬犹豫了一下,萧无暇心底暗暗生恨:“我这弄一样你也就弄一样,还真是寸步不让呀。”嘴上却说道:“那感情好,想不到姐姐那也有一样,这样就只差百宝香一样了,本宫也会让人帮忙留意的。拿万年珊瑚枝是大事,反正蒋太医已经给本宫试过药了,等下回去便顺带到青妃娘娘那,拿了万年珊瑚枝吧,要是不够,这万年珊瑚枝倒是普通,内库之中好像还有几株,本宫会去替你要来的。”

蒋琬躬身道:“如此,多谢萧妃娘娘了,不过只须一株即可,不必多要。”

水思璇求之不得的道:“那思璇就将蒋太医带走了,萧妃要不要也去思璇那看看?”

萧无暇自然是不会去,因此婉言推拒了,水思璇跟她客气了两句,便向萧无暇告辞。

萧无暇拍了拍手,身后早有人准备好两盒长白雪参,用锦盒盛放,躬身递到萧无暇面前,萧无暇接过,递到水思璇面前,拉过她的手,硬塞进她的手中,说道:“姐姐刚刚病愈,要好好补养补养,妹妹珍藏的这两盒长白雪参,倒也有三四百年气候,还请姐姐收下,聊表一点心意。姐姐可一定要早点的好起来呀!”

明知她是虚情假意,水思璇也没往心里去,不接反而显得她的不是,而且急着赶回熙宁宫,是以就称谢接了过来,交给一个宫女放好,就带着蒋琬,上轿而去,她倒也不避嫌,当著萧无暇的面,将蒋琬拉入轿中,毕竟蒋琬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能如何。何况蒋琬还是水思璇的救命恩人。

蒋琬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水思璇拉着他,那四个轿夫见她进轿,就抬起轿身,向熙宁宫而来。

看着那顶青呢小轿的背影,萧无暇眼睛里蓦然闪过一抹奇怪的神采,久久无语。

在轿中,水思璇拉著蒋琬的手,仔细地看了看他,直到着实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她才忍不住着急的向蒋琬问道:“你没事吧?”

蒋琬奇怪的道:“我没什么事呀!”

水思璇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可惜此刻没人看见她这幅神态,浅青色的宫装,包裹住她曼妙如玉的胴体,袅娜多姿的身躯,随意坐在锦墩之上,颈项之上露出来大片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滑如凝脂,仿佛水晶一般莹润美丽,仪态万千,不可方物。

此刻,她左手拍拍胸口,那只纤细柔若无骨的手,正轻轻拍在天下男人梦寐以求想看一眼那饱满欲胀裂出衣外的胸前,松弛下来的面容,慵懒圣洁,仿如海棠。一股淡淡的幽香直侵蒋琬的鼻端。

然而她却丝毫不知这样做可能导致的后果,挨着蒋琬,看着他那幅有些不大自然的神情,正襟危坐,似乎对于坐在自己身边极为不适,瞥见到蒋琬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她忽然生出一丝戏弄之心,摸了摸蒋琬的头发,凑近他颈侧,轻声叫道:“琬儿,琬儿……”

靠得这样近,不光她半个身子压到蒋琬身上,一阵女子特有的幽香将蒋琬包围,而且柔柔的发丝拂到蒋琬的颈子上,痒痒的,令他极为不舒服,偏偏水思璇呵气如兰,直往他颈子中喷着热气,使他浑身莫名感觉到一阵燥热,想要偏过头去,便在此时,听到水思璇那**人心魄的声音叫他:“琬儿、琬儿……”

他蓦然心里一震,只觉得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面前,轮回千百世,他也不会或忘,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曾经每一个日夜,都有人在他的枕头,轻声地叫道:“琬儿,琬儿……”

虽然他并没有睡着,但他每一次都没有睁眼,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正是他的母亲,生她养她,一直陪伴着他,走过人生无数个春夏秋冬的母亲。

有什么人,更能比母亲更疼爱孩子,无论是秋霜冬雪,寒夜孤月,他的母亲都要轻声叫唤几句,确认他已熟睡之后,她才会关掉灯,再去睡觉,十数年来,从来不曾有一日改变过。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转身,轻声出去将房门掩上之后,屋里的这个孩子就会睁开眼睛,一双在黑暗之中焯焯亮著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轻轻一步一步走出门去生怕打扰到他睡觉的母亲,流下泪来。

十数年来,父亲离异,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从那之后,没有母亲的日子,听不到那临睡前的那两声轻声叫唤,他再也睡不著觉,一直奔波在天南地北之间,为救母亲的病症,不惜一切代价。

而这两声轻声呼唤,就是他心间唯一记念的东西,每到夜间,他都要睁大眼睛,看着楼上的天花板,睡不著觉。直到疲极倦极。

而今,这两声轻声呼唤,猛然让他心中一堵,他只觉喉中一甜,内心世界分崩离晰,登时变得支离破碎,脑中升起一个影子,轻声叫道:“娘……”猛然之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将水思璇的衣服弄得惨不忍睹,他的身子颤了一下,缓缓的倒了下去……

在他的最后记忆之中,只隐约听得一个声音慌张的道:“琬儿,琬儿,你怎么了?……”接着自己便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一接近那种熟愁的温暖柔软,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嘴唇动了一动,说什么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就这样晕死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连那声音大声叫道:“快传太医,传太医……”都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