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老者半天方才返过神来,看着蒋琬,不敢相信似地问道:“你……你确定,你要,选第九重?”

蒋琬卓然站立当地,那股冷傲之气一瞬间竟让面有的灰衣老人有一种错觉。但看着蒋琬那淡抿的薄唇,他立即明白,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面前这个奇怪少年的脚步。便连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连堂堂江山令主闵如水都不放在眼中的琴左言,这一瞬间都不由得微微一悸。

他无奈道:“也罢,你既然选择第九重,那我也不拦你。离进入‘死域’的时间还有五天,你有什么未办完的事,都可以去办完。五天之后,再进去,那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然后吩咐那青衣老者原样将蒋琬送出去,屋内六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露出一丝惋惜之色,一个老者叹息道:“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少年。”众人闻言,俱不由得相顾无语。

“死域第九重,唉,就算他不能通过,也足以铭记千古了。一个人到了连死都不怕的地步,天下还有何物是他所不能放弃的。”

五日之后,蒋琬再一次来到弄琴堂。然后又是那辆神秘的马车,载着他来到那个地下室。虽然情儿想要跟他一起来,但蒋琬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答应她,若是他还能回来,无论去哪,都会带上情儿一起。

那灰衣老者最后一次问他:“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蒋琬只是摇了摇头。

那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相劝。吩咐那青衣老者送蒋琬去御剑山庄。

这次依旧是那名侍女给蒋琬蒙上蒙眼,然后扶着蒋琬,上进马车,马车出城而西,行十里不止,最后到达一所大庄。这所神秘的大庄子,正是天下人心目中最神秘的地方——御剑山庄。

这里早已聚齐了一共三百多名少年,穿甲挂剑,装备一新。各种野外生存之外,无不齐备,情儿也给蒋琬准备了一份,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穿那软甲,仅只穿着一袭白色的布衣,与周围众人格格不入,显得极是另类。他下马车之时,众人无不诧然望向他,就他这样,也敢进死域?

一名紫衣中年人只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就引着众人向西而去。来到一座两峰夹峙的谷口,乍一望去,里面奇峰怪石,如刀削斧砍,千奇百怪。一层淡淡的云气缭绕于其中,时时还闻到虎狼的长啸。不少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惧色。

满地的蛇虫毒物,嘶嘶吐信,阴暗的林木之间,森森的气息令人不由得浑身发冷。一个面色纯朴的少年抢先踏入其中,丝毫不在意满地的毒物。

那紫衣人只是淡淡地看着,一语不发,有两个少年受前面那少年所激,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踏入谷中。

时间渐渐流逝,进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蒋琬与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看了蒋琬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终于也踏足进入了‘死域’之中。

紫衣人看了一眼还站立在原地的蒋琬,嘴角边露出一丝讥哨,说道:“你是要退出么?如果现在说,还来得及。一旦进去,恐怕就是大罗金仙那也救不得你了。”

蒋琬轻轻弹了弹衣襟,轻步走入谷中。消失在迷雾之中,那紫衣人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琬进入谷中之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金粉状的香粒,洒在自己身上,这是他这五天吩咐情儿到各处去采购来的各种奇特药物精细研磨而成,任何动物再不敢近他分毫。因此这首要的一关,毒蛇虎狼,他是不怕的了。

然后他却有些茫然了,虽然自己也能在市集之上行走自如,但这里崇山峻岭,陷坑机关密布,沼泽浅水到处都是,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其中,而这些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反而是进入‘死域’的其他的三百多个少年。

在‘死域’之中,没有任何规矩可以遵循,在这里,活着才是最大的目的,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到最后能走出‘死域’的,十不及一。

所谓“步步杀机,寸寸死域”那也只是考验人的各项能力,而那些同样要接受这些考验的少年,则会更加防不胜防的出现在你的背后。

那个第一个进入死域的少年站立在群山之巅,茫然不知所措。

他站立山巅已经好久,猎猎的山风吹动他的衣袂,背上松松挎挎挂着一柄宝剑。

他叫风裂云,自小天真善良,被一个游方道士收为弟子,传按他击剑之法,不出三年就将师父击败,师父大讶之下,传授他“拔剑七式”,自此他的武功突飞猛进,这次被御剑山庄的人看中,于是成为这一届最杰出的少年之一。

正是他,选择了挑战“死域第七重。”

但天性纯朴的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往前走了,在山巅之上看着众人纷纷前行,各有方向,本来想跟着一人背后的他,更加不知所措。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最后进来的那两个少年,稍早的那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不掩他那不凡的气质,卓尔不群,不由得令风裂云自惭形拙,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少年身上有著一股的阴损之气,显得太过功利。

但最后面的那一个少年,却是一身白色的布衣,然后其神情清透若水,竟然不带一丝凡尘的烟火之色。一下子就不由得让他心中生出崇拜之心。

却见那少年进入‘死域’之后并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匆匆前行,而是先在自己身上洒下一层金色有粉末,然后伫立原地,低头沉思。

就在这时,风裂云猛然一惊,因为他看到,有一个少年从山角边悄悄摸了过来,手中的剑泛着幽蓝的光芒。

“有毒!不好……”想到这里,风裂云一声长啸,陡然从山尖之上一跃而下,身形之快,有如鹰博长空,横贯而下。但无论他速度多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慢了不止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