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诗诗看了那锦衣公子一眼,略略皱了皱眉,说道:“小女子一介浅薄之流,自是当不得如此重金,穆公子还是请回吧!”

那穆剑枫脸上神情一冷,似是未想到一个区区青楼女子竟敢如此对待自己,讽道:“莫非诗诗姑娘还嫌不够?还是觉得本公子不配,哼,只是一个女子,无论怎么标榜,她还是一个出来卖的,两万不够,三万如何?”

怜诗诗脸色一变,蒋琬指尖一紧,似是隐隐欲怒,但只片刻立即消去,虽然料定穆剑枫家世不凡,但蒋琬只要愿意,对付他这种纨绔子弟手法可是多种多样,便是将其整个家族连根拔起,那也只是弹指间事,只是对付穆剑枫,蒋琬不闻人间世事,也就不知其平日作为,没有必要跟他计较。

想到这里,他的心内却不禁一痛,似是触及到了某些禁区,自从被冰鉴会围困于天涯绝壁开始,他就心死如灰,立下无边血誓,如果他还活着,终其一生,再也不为任何人,使用计谋。

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容,对任何一件事生出悲痛之心,心早已麻木,世间人各有其缘法,自己又何必多管?人世间本就如此,如果你要求公平,那么你就永远只能生活在怨天尤人之中,痛苦一世。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所言,唯一能解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这个世俗界间的法则,谁也逃避不了。认识不到这一点,你也就只有得任人欺辱,却无法可想。

怜诗诗一直紧紧盯着蒋琬的神情,见到如此,心中凄凉一笑,失望的神情明显表现出来,正欲作践自己,却听得蒋琬忽然淡淡说道:“穆公子所言不错,要想进得烟画阁,光是有金银那是不够的,在下这里有三问,公子若是能答,自然可以进入烟画阁,若是难以答出,那就太为可惜了?”

穆剑枫似是这时才注意到怜诗诗身边这个男孩,他冷冷一笑,伸手指着他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三道四!”

怜诗诗本来心中伤痛,却陡然听到蒋琬的声音,竟不住心中大喜,甜甜一笑。竟尔退后一步,任他与穆剑枫交涉,在她心中,只要蒋琬肯出手,那天底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区区一个穆剑枫,根本不足一哂。她转过头,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地看向蒋琬,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一切事,他都能作得了主。”

穆剑枫吃了一惊,再转头看向蒋琬时,似乎现在才察觉到他那超凡的气质,冷冷地道:“好,出题吧,我就不相信本公子一届举子,竟会答不出你一个小小孩童的问题。”

蒋琬却不急着出题,只问道:“若是答不出,那又如何?”

穆剑枫咬了咬牙:“笑话,我会答不出来,要是我穆剑枫答不出你一个小孩的问题,我任你处置!”

蒋琬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

穆剑枫脸色狰狞,怒道:“那你想怎么样?”

蒋琬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答不出来,你就失去上烟画阁的资格了。”

穆剑枫冷“哼”了一声道:“好!”

蒋琬却还是慢吞吞地道:“一言为定?”

穆剑枫怒道:“我说话会不算数吗,别是你出不了题吧,哈,小子,你要是不会,那就给本公子闪开!”

蒋琬却不理一脸气怒的穆剑枫,淡淡道:“好,你听好了,第一题:穆公子既是举子,想必熟读论语,那么请问,孔子弟子达者有七十二人,着冠者有几?未着冠者有几?”

穆剑枫一呆,随即大怒道:“好啊,你小子这不是成心找茬吗?孔子弟子七十二人,天下皆知,但论语中哪有记载他们加冠有几,未加冠者有几?小子找死,子舫——”

蒋琬摇了摇手头:“且慢,你说论语中真的没有记载么?要是我能说出答案,那又如何?”

穆剑枫冷笑道:“要是你能说出答案,那么这一题就算我输了,只是,哼,要是你说不出,那可就不要不是怪本公子辣手无情了。”

怜诗诗不由得暗自焦急,虽然她知道蒋琬学究天人,但她虽一介女流,琴棋书画却也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才学过人,自然不会不熟悉儒家至高典籍《论语》,心中盘算,翻遍论语,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蒋琬所说的加冠有几,未加冠者有几?

却听蒋琬微笑道:“孔子弟子着冠的有三十人,未着冠者四十二人。”

穆剑枫冷笑道:“《论语》之上,不知哪一章哪一节有这一说,倒要请教了,哼!”显然不相信蒋琬的胡扯。

蒋琬却道:“《论语》上说,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岂不正好是七十二人?”

穆剑枫与怜诗诗只觉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穆剑枫有心辩解,却又实在不知从何下手,脸上时红时白,冷“哼”一声道:“攀强附会,好,这一题就算本公子输了,第二题呢?”

蒋琬笑道:“天下士子,无不习学对联,我这有一上联,尚请穆公子对出下联,如何?”

穆剑枫心中暗喜,他虽然生长官宦之家,却也是自小饱读诗书,这对联一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当下故作傲慢,冷冷道:“自然,出对吧?”

蒋琬道:“好,痛快,曾闻钱塘郡有一女子,因为家运不济,而正当她青春妙龄之际,公婆相继去世,万般无奈,寄居于舅老爷家中。因为其容绝世,十三四岁便有人上门提亲,亲友也俱相劝,女子无奈,只得出一上联,说道谁能对出此对,她便嫁于此人为妻。这上联便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