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紫衣少女,托着那尊白玉古佛,走到那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男子身前,所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男子接过玉佛,手中也不由得有一丝颤抖。

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尊玉佛,竟然花费了他九百万两黄金。也就是白银七千二百万两,折合黄金就是五十六万两千五百斤。

古时的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是黄金一两,抵白银八两。一斤是十六两,而不是现在的十两。这一尊小小的玉佛,就是将近六十万斤的巨金,整个是一座金山了,所以也难怪他显得如此郑重。

对于这尊白玉古佛落入那个紫衣男子手中,李穆没有再竞价,不知为何,最后那个年轻公子竟也没有再出口竞价。

李穆只要这尊玉佛不要落入到那个年轻公子手中,他并无意花费如此巨金来竞争这无量寿佛,只是在那紫衣男子的眼中,别说九百万金,便算九千万金,买下这尊小小的玉佛,因为只有他们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明白这尊白玉古佛的价值。

——那是无价的,赔上他所有的一切,他也要将之得到。所以开始他始终随便李穆与那年轻公子竞价,直到两人无以为继,他才会以最高的价格,将两人击败。

别说是只是一个什么区区十三皇子,便是当今南唐皇帝李泯亲自前来,他也会与之竞争到底。

手捧着这尊白玉古佛,他的心中不由得微制颤抖了起来:“找了你三十年,风风雨雨过后,想不到得到你,竟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世人不识你的价值,竟将你拿出来拍卖,真是有眼无珠啊,不过倒成全了我,让你落入到本座的手中,从此之后,你才真正具备了价值,本座会借用你的力量,让你的大名,传遍天下四海五湖、六荒八合、九天十地,让世人闻之胆慑,诸国退避!”

透过青铜面具,他的眼中现出一抹极度的狂势与霸气,那种有若实质的狂霸,一瞬之间竟然让整个拍卖大厅都不由得一窒。

……

随着拍卖大厅中人群都消散离去,蒋琬与情儿这才站起,本次拍卖大会算是完满成功,紫琴站起身,对着蒋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李四公子,可不要忘记了,一个月后,咱们的约定哦!”

蒋琬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紫琴说道:“既如此,紫琴还有些事情要交结一下,就先告辞了。”

蒋琬拱了拱手:“慢走!”

紫琴没有再说话,转身向后台走去,蒋琬这才向情儿说道:“走吧,此次倒也不无所得,不过我们来是为了看一看黑市,我也出去,转一转吧,也许,会让我们的敌人,惊得鸡飞狗跳一场,也说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蒋琬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伸手轻轻弹了弹衣襟,情儿看到蒋琬的那一下细薇的动作,顿时惊了一下,对于公子不经意间的这个动作,她体会得远比旁人清楚。每到公子想干什么事情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间,用手弹一弹衣袖。

有人,肯定要倒霉了,不过,只要公子开心,无论做什么,自己都不会阻拦。

可是到黑市之中,能做什么?

情儿打破脑袋,却也想不到公子在这里,能干出什么事情?他该不会是想?

想到这里,情儿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惊,公子既然不知道拍卖大会的事情,买七巧刀只是适逢其会,那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买凶杀人吧?

没想她这次还真猜对了,蒋琬竟然真的带着她,直往杀手堂而来,进门之前先交了十两黄金的费用,这才得以进去,进入杀手堂,果然,这里就是血雾楼在黑市的接头人赵大先生在的地方。

血雾楼,京城之中近几年崛起的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所接之任务,从来没有过一次失手。

只要你付得起钱,你就可以买下任何一个人的脑袋,当然,你总不能说你要支刺杀皇帝,虽然血雾楼表明是什么样的任务都接,不过那也得必须是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血雾楼因人而异,开出不同的价位,你要是刺杀皇帝,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这样去干,只要报出一个世间绝对无人能承受得起的价位,你也不能说他没有实力,不接你的任务,因为只要你真的筹足了他要的价位,他就一定会为你取回人要的那个人的首级。

就算是死,也是如此。

血雾楼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你付得起价,什么样的任务,他们都会接,就算拼尽整个血雾楼的最后一滴血,他们也不会畏难后退半步。

这就是这个世界,杀手的规矩。只要接下了任务,那么不能完成,就不用回来!

六亲不认,以命换命!

传说血雾楼主易天行,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足以挤身宗师行列。一旦惊动他出手,那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他要杀的人,那就一定,必死无疑。是以这短短数年间来,血雾楼就成了江湖之中最为神秘恐怖的三大杀手组织之一,谁也不知道血雾楼主背后的那个人是谁,竟然公然在南唐帝京建业,黑市之中接收各种暗杀任务,弄得建业人人自危,然而当这些情况报上朝廷之后,却都犹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再没有一丁点的信息。

而事后,那个人也会收到各种威胁恫吓,甚至更有甚者,就此莫名其妙的从人们的视线之中完全消失,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血雾楼主背后势力的可怕,噤若寒蝉,曾经有一个官封从二品的安柱国公,这样一位朝廷重臣,得到这消息之后要向皇帝禀报此事,但白天刚写上奏疏,准备明天早朝之时报告皇帝,却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死在自己办公的书桌之上,那封奏疏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胆感谈论血雾楼的不是,就这样,这样的一个暗杀组织,竟然稳稳当当的,在黑市之中,公然接收刺杀任务,逆天而存在。

但暗地里,关于血雾楼的传说,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有人说血雾楼是地底的冥王,专门拘索人的灵魂,又有的人说血雾楼是魔鬼的聚集地,那里栖息著的,全是一群不安份的厉鬼,每天都要靠刺杀来满足他们嗜血的心。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但对于血雾楼的信用,却没有人产生过怀疑,因为自血雾楼崛起江湖之日始,就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一订单子,没有失败过一次任务。

冯大先生,正是血雾楼在黑市的接头人。

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灰衣人正闭目躺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支旱烟管,不时吞云吐雾几口。蒋琬走近,闻到那股刺鼻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走开,却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要等那灰衣人醒来。

良久,情儿忍不住皱了皱眉,闻著改种烟味,她的小脸憋得通红,看了蒋琬一眼,见他仍是那样一副平淡的样子,只得忍了下来。

终于,那灰衣人过了片刻,这才似乎醒地神来,睁开一双似乎永远都睡不醒的眼袋,他用那种独特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问道:“公子可是为了人命而来!”

蒋琬淡淡道:“是!”

那灰衣老人盯着蒋琬瞧了半晌,猛然坐起,将旱烟管在旁边的椅子上敲了敲,倒吓了情儿一跳。那灰衣人似是沉思了一会,探前一步,盯着蒋琬:“什么人?”

蒋琬毫无所觉般,只是一脸平静地说道:“穆璋珂。”

情儿一呆,公子的仇人不是穆剑枫么?怎么此刻说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那灰衣老人身子颤了一下,面露冷笑:“公子真的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而来?”

蒋琬淡淡道:“那冯大先生以为如何?”

那灰衣人一呆,随即低下头去,想了半晌,方才缓缓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我冯远没有猜错的话,公子的目标,应该是堂堂的穆家当家宗主穆朝盛,今朝太尉大人,或者正四品下的轻车都尉穆家公子穆剑枫吧!”

蒋琬冷冷地道:“这些好像不是你该问的。”

那灰衣老人面色一变,低下头去,身上一股冷冽的杀气一闪而没,但蒋琬明显感觉到了,却仍是毫无反应,那灰衣老人呆了一呆,最后竟然向蒋琬鞠了个躬道:“还请公子见谅,冯远稽越了,恕罪!”

蒋琬冷冷地道:“按规矩,杀手好像不应该过问任何有关买方的问题,无论我要杀谁,我说买穆璋珂的人头,就是穆璋珂的人头,你便是把穆朝盛杀了,那也不关本公子的任何事情!”

那灰衣老者额头冷汗直冒,杀手界的规矩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懂,平常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过问雇主任何信息的情况,只是今次见到面前这个整个人都包裹在厚厚黑氅当中的盲眼少年,竟然让他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寒冷。不由得问出这种话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买凶去杀一个小小的穆府管事,上位者的敌人,至少也应该有上位者的一半能力,要不然跟本连给他们做敌人都不佩。但这个少年却要他去杀一个毫无任何困难的穆璋珂,而不是穆府之中困难最大的穆朝盛与穆剑枫,反而令他倍感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连他自己此刻想起,都不由得心头一寒。

对于杀手来说,过问雇主的情况,那是杀手界的大忌,会被处以极为严厉的刑罚,一想起那种可怕,他就忍不住脊骨发寒,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血雾楼的手段,他比任何外人都清楚,那种痛苦,根本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今天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嘴,回过神来的他,想到事情的严厉性,真想狠抽自己几耳光。

自已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犯这种连新手都最不可能犯的低极的错误?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太可怕了。

就在他浑身颤抖的时候,只听那个少年的声音却平淡下来,说道:“今天的事本公子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冯大先生,你意下如何?”

冯远只觉身子一震,真的不敢相信这人就如此轻易的放过了自己,只得又躬身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蒋琬淡淡的一甩衣袖,转过身去:“无妨,这是十万定金,三天之后,我希望穆璋珂已经去了,不知道冯大先生对此,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一个小小的人物,十万金早已远超所值,太为优厚,三天的时间更是绝对足够,冯远挑不出一点意见,只能点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三天之后,公子一定能见到穆璋珂的人头!如若不然,血雾楼愿以百倍定金奉还!”

蒋琬道:“那却不用,我要他的人头干什么?只要他的死迅传入我的耳朵,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如此,告辞!”

说罢就再也不管身后目瞪口呆的冯远,天下还有如此轻松的任务,今天他莫不是在做梦?对于那个奇怪的青年如此轻易就饶过自己,更是惊诧不已。

那个明显是他的婢女的少女从袖子掏出十万两的金票,放在桌上,就急匆匆的跟在那黑氅少年身后,走出杀手堂。

望着两人的背影,冯远拿起桌上的金票,随便一眼,便知道不多不少,正是黄金十万两,绝无虚假。这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那个谜一般的少年却已经带着自己的婢女,走出了杀手堂的大门。只剩下大厅中看着手中金票,若有所思的冯远,怔然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