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来,北方的长汉之国与南唐屡屡发生兵燹,烽火从南唐边境一直燃烧三千里远,北地大将军管齐英勇战死,然而在渡兵水一战,却大败于南唐一个英武的少年,白衣如雪,他一出剑,长汉之将,无人可以当得一个回合。

这个少年,便是风裂云。报捷的谍报早已递上神册帝的案头,镐赏三军的宣威使也已于三日之前便已从京城北门点将台上出发,蒋琬知道,这一去,风裂云就会毫无疑问的成为北军的将帅,统领支撑着南唐的三大支柱军队之一,炙手可热,权势喧天。

这三个月来,京城之中,久已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天降神医,救活青妃,病倒之后,让皇帝、贵妃、公主亲自探望,传得神乎其神之后,继而又有一个少年,凭借着自己不世的能力,快速的得到了京城不少权贵的支持,竟然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升职到从五品上的太子洗马,得以亲近太子,而且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为了当今太子爷李温的心腹死党,虽然官职不高,但而在有心人眼中,却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个总是一身布衣的阴冷少年。

太子洗马虽然不大,但得以亲近太子,假以时日,只怕必然成为一方王候。若是太子登基,更是当朝卿相。官职高有什么用,能得太子赏识,那才是最重要的。不久之后,这个少年便被当朝太尉大人穆朝盛选为乘龙快婿,几天时间,这个少年便又攀上当朝权势喧天的世家,李布政的名字,早已无人再敢小看。让京城中无数的人羡慕他的好运气。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当北地渡水河一战传来,北军大将军管齐英勇战死,就在南唐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一个白衣少年横空出世,以一个小小的偏将身份,带领着手下仅有的三十六骑,斜插入敌阵中心,直捣长汉军大纛,一路之上,长汉军将领纷纷阻挡,居然在他剑下,无一合之将,直到白衣少年一剑砍倒大纛,倒拖而行,长汉军顿时大乱,南唐军士气大震,一路掩杀,竟然赤地千里,致使渡兵水战役的大获全胜。

这一战先是北军将领管齐被敌将所杀,南唐即将陷入一溃千里的局面,不想此刻竟然一个白衣少年横空出世,以区区三十六骑便冲入了敌营,砍下长汉军大纛,竟然无一合之将,这种传奇,更是振奋人心,风裂云的威名,传至京城,被南唐千万军民,视为英雄,一时名噪江南江北,长汉军闻风丧胆,闻者退避。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太寂寞,南唐帝京,茶楼酒馆,肄业坊间,议论纷纷,谈得最多的,还是渡兵水战役的大胜。而刚开始蒋琬的事迹,因此反而淡了下来。不过蒋琬却是丝毫不会在意,反而求之不得。

京城这几月来,都是喜气洋洋,懦弱了太久,这一战事,将南唐的**与热血彻底的激发了出去,蒋琬走在街上,清晰的就感觉到了这种喜气,只是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像他们这样,一旦打了胜仗,就自信满满,自以为天下无敌,一旦打了败仗,就一溃千里,不战自败,靠他们,永远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不过这些蒋琬自然不会去说,人间的悲喜苦乐,与他都只是一场毫不相关的表演,擦身而过,便已是千年之后,又有谁还记得那么多,经历过一次重生,当不惧了生死之时,世间事也就全都懒得计较了。

情儿挨在他身边,更是不会去注意到这些事情,在她的眼里,就只有蒋琬一个人而已,虽是要入宫,蒋琬还是不喜欢穿上官袍,依旧是在冬衣的外面,套上了一件灰色的布衣,显得朴素了许多,没有原来那种儒衣的飘逸,冬雪打在他的眉毛之上,结上了一层冰花,经过这三个月的沉淀,蒋琬病后,面容之上,竟隐隐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沧桑之意。

再次进入皇宫,因为情儿也来熟了,所以没有要徐老汉的陪同,再次来到太医馆,屋内燃上了红红的篝火,暖意袭人,因为没有什么事,所以大家都在一起喝酒玩耍。蒋琬静了一下,情儿见并无什么事,替蒋琬将外面套著的灰色布衣除掉,然后便扶着蒋琬来到一处角落,靠近火盆的地方,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红红的火光映照得蒋琬的脸庞忽明忽灭。

其他的人只跟他打了下招呼,便也就各自玩各自的去了,这个冬天,毕竟是人们休憩的好日子呀,便是想要上前来巴结一下如今的这位红人的太医们,如今都疏懒懒得动了,毕竟南唐风气,一向比较散漫和随意,注重享受,谁也懒得多动。

外面朔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随随便便的坐着,竟然是一种莫名的享受。

情儿倒是很喜欢这种气氛,虽然室内共有十多人,但有的下棋,有的喝着老酒,有的闭目而寐,也没有人管他,或者掏出一本古老残破的医书,半天翻上一页,没有人去打扰他人,只有火盆中松枝木炭烧的“毕毕剥剥”的声音,偶尔爆发出一丝松花,让室内猛然一亮,顿时又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