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人或马扎尔人——他们愿意这样称呼自己——对一个事实非常自豪,即他们是唯一一个能够在欧洲的土壤上一直生活下来,并建立了自己的王国的具有蒙古血统的民族,因为它们的远亲芬兰人一直是其他帝国或王国的从属,直到不久以前还是。也许处于当下悲惨境地的匈牙利人将自己尚武的品质表现得过了头。但没人否认匈牙利作为抵抗土耳其人的一个壁垒,为欧洲其余部分做出的极为重要的贡献。教皇承认了这个缓冲国家的价值,他将马扎尔人首领斯蒂芬提升至匈牙利使徒国王。
当土耳其人践踏东欧之时,将其阻挡在边境线以外的正是匈牙利人。他们是第一道防线,当他们最终被土耳其人攻破后,波兰就成了第二道防线。在具有瓦尔迪克血统的下级贵族亚诺斯·匈雅迪(约1387—1456,匈牙利将军,民族领袖,曾率军抵抗土耳其人的入侵)的领导下,匈牙利名副其实地成为信仰的少数捍卫者之一。但蒂萨河与多瑙河两岸一样宽广的平原强烈吸引了鞑靼骑士们,以致他们决定在此处定居,这两片平原后来竟成了许多国内灾祸的根源。
宽阔而开放的空间使得少数强者相对易于统治其邻人。因为没有大海也没有高山,这些可怜的农民上哪儿躲呢?匈牙利因此成为大地主的国家。这些大地主远离行政中心,他们如此残忍地虐待农民,以致很快这些农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主人是匈牙利人还是土耳其人。
当土耳其的苏莱曼苏丹于1526年入侵西方时,最后一位匈牙利国王努力抵抗,但他所能集合的人马不超过2.5万人。在莫哈斯平原,匈牙利军队被彻底歼灭。2.5万人中死了2.4万人。国王与其亲信一起被杀掉,10万多个匈牙利人被运回君士坦丁堡,在小亚细亚当作奴隶卖掉。匈牙利大片领土成了土耳其的附庸。剩下的领土被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占据,然后哈布斯堡家族与土耳其由于不愉快的土地问题而开始了一场鏖战(激烈地战斗;苦战。鏖,áo),直到18世纪初为止,那时匈牙利全境都成了哈布斯堡的属地。
然而,一场争取独立的新战斗又开始了,即反抗德国统治者的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两个世纪。匈牙利人英勇作战,无所顾忌,最终他们取得了象征性的独立,代价是承认奥地利皇帝为匈牙利国王。
一旦他们获得了他们认为不过是自己应有的权利后,他们立刻展开了一场针对非马扎尔血统者的迫害政策。这项政策如此狭隘,简直是对公理的践踏,以致很快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了。他们在凡尔赛会议上注意到了这一点,那时古老的神授王国的居民人数已从2100万缩至800万,且其先前领土的3/4被给予其值得奖励的众邻居。
这一切给匈牙利剩下的只是其自身旧时荣耀的残影,这个国家不像奥地利,它仅有一座大城市,内地无任何贸易区。匈牙利从来都不太像一个工业国。大地主们对那些丑陋的烟囱心存偏见,而这些烟囱是所有管理完善的工厂不能缺少的一部分,但他们可不愿意闻那股烟味。结果匈牙利平原仍旧用于农业生产,今日的匈牙利农田所占比重是所有国家中最高的。因为国土的大部分都被耕种着,所以人们相对富裕;但贫穷的传染力仍很严重,以致在1896年至1910年间的移民潮从该国带走了几乎100万人。
马扎尔少数派深知如何让旧王国的从属种族过得不自在,于是这些从属种族也通过航运和火车迁走了,宁愿来为美国的建设出一份力。其实在匈牙利所发生的情况,实际上是那些由一小撮世袭地主阶层独裁的国家的缩影,我们可以列举几个数字。就在16世纪的土耳其战争开始前夕,匈牙利平原人口密集,超过500万人。土耳其人的统治使人口数量在不到两个世纪内就缩至300万。当奥地利人最终将土耳其人从匈牙利平原赶走时,匈牙利人烟如此稀少,以致中欧各地的移民蜂拥而至,抢占无主农田。但是马扎尔贵族将自己视作占统治地位的种族,他们也是品质优良、骁勇善战的种族,他们的权利一点也不能由这批新移民分享。因此,几乎占总人口数量一半的从属种族对这个接纳他们的国家一直无真正的好感。
在世界大战中,他们内部忠诚感的缺乏最终导致了这个二元君主国的土崩瓦解,就像一座老建筑被地震摧毁。这还用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