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处的肌肤薄,不好下针,需要很灵巧的走针,才能在挑破皮肤的同时不刺到骨头。

祁长忆衣领敞开,躺在**,似乎是困极累极了,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刺青师傅手里先拿着只笔,照着那火红的图案画在咬痕处,一排整齐的牙印绽放岀花瓣来,肆意妖冶,妩媚张扬。

这个活不好干,身后被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刺青师傅精神高度紧张,把毕生功力都画在这小小的—片白皙上了。

画好落笔,那处红莲惟妙惟肖,每一片花瓣都是细长的,向外延伸开来,围绕包裹着心娇嫩的花芯。

要开始用针了,银针细长,需要一下一下的沿着边线将皮肤刺破,把血肉挑开,让血珠滚出来,混着血珠将朱砂融合进骨血,然后再愈合起来,这样朱砂就会永远留在皮肤下了。

除非把那块皮都去掉,否则这个图案将会一直留在上面了。

裴争果真命人取来了宫里珍藏的特质朱砂,那颜色鲜红似血,粉质细腻还闪着金光,甚是好看。

刺青师傅举着针比量了半晌,却迟迟不敢下针。

“大人,要不还是把人叫醒了吧,我怕他运针的过程他突然醒过来,针会伤到他。”

裴争没有说话,李玉便直接走到床边,低声呼唤祁长忆。

“殿下,殿下醒醒啊……殿下,殿下?”

接连喊了半天,祁长忆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仍旧深深陷入沉睡。

“罢了。”裴争走到床边,将小人儿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他两手分别握住。

怀里的人儿从没有睡得这么死沉过,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弄。

裴争无声笑了笑,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

是被欺负的惨了,接连几日没能睡一个甸迢觉,这下直接一睡不醒了。

“大人,这是……”

裴争调整了一下怀人的位置,将锁骨部分露出来,其他地方严严密密的盖好。

“就这样刺。”

刺青师傅明显为难了一下,这是个什么诡异的姿势啊,可是当着这位大人的面,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是”

刺青师傅提起口气,银针穿破了细嫩的皮肤扎了进去,翻滚一下又挑起来,鲜血立马就滚落了出来。

那师傅立马就想拿手帕去擦血迹,却被裴争一个冷眼看的手的帕子掉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去捡,就看见裴争拿出块白净的手帕,一点一点的在擦着渗出的血迹。

只扎了一下,还没有很痛,睡梦的小人儿只微微皱眉,仍没有醒来。

刺青师傅赶紧继续运针,针脚越来越细密,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小人儿慢慢开始挣扎起来,眼睛也微微睁

开了。

可是身子被人抱着,双手也被禁锢,小人儿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看见身前有人在用细长的银针不停扎自己,钻心的疼痛一点点袭来,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痛感。

他额头起了层汗,指甲紧紧攥着手心柔软的肉,疼得脸色发白。

裴争察觉到他在隐忍,明明痛得身子都发抖,仍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裴争低头吻了吻他的发心,然后凑到他耳边道,“快了,就快完了,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

他分明一直在忍。

终于,银针停下了,描线已经完成了。

祁长忆猛地松了口气,缓慢的喘息着,一点点消化胸前的痛感。

刺青师傅拿过那上好的朱砂来,看了看,眼睛忽的亮了亮。

“大人,这朱砂果真是上品,用这个上色后颜色可以保留的更久不说,还比一般朱砂都要鲜亮许多。”

他说到这顿了顿,“只是,这种朱砂上起色来也会更疼一些,我看这位小公子脸色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祁长忆听了这话,知道还会有更痛的事情在后面,眼眶立马就湿热了,无意识的揪紧了裴争的衣袖。

裴争袖口一紧,他低头看了眼嘴唇发白的小人儿,心里也跟着抽痛了下。

但是,他没有时间等了。

“乖,再忍一下,就要完成了,好不好?”

祁长忆眼角的眼泪忽的就滚了下来,裴争伸手替他抚了去,对刺青师傅道,“继续。”

那刺青师傅犹豫了下,不敢违抗,只得拿了朱砂开始上色。

异物渗进血肉的疼痛难以忍受,这朱砂像是长了触角一般,刚附了上去就立马挤开血肉隐藏进了皮肤。

钻心刻骨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像是锁骨处的皮肤被人生生撕了下来又重新缝补回去了似的。

祁长忆眼泪还没流完,就忽的全身一松,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刺青师傅看了眼裴争,不知道是不是该停一停。

可是裴争仍旧保持着怀抱着他的姿势没动,刺青师傅只得继续上色。

又过了会,上色也完成了,现在只等刺青处长好即可,这朱砂极易溶于骨血,想来一两日便能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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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带着那满头大汗的刺青师傅下去了。

裴争动了动,将怀里的小人儿放回了**。

那咬痕处现在绽放着一朵红莲,火红娇嫩,与白雪肌肤相得益彰,勾人摄魄。

裴争摸索了两下,爱不释手,随即俯身吻了吻,然后起身离开。

五日过去了,明日是个大日子。

李玉送走刺青师傅回小楼的时候,祁长忆还在昏着。

小楼里静悄悄的,躺在**的小美人儿就像具美丽的躯壳一般,灵魂已经被人抽走碾碎了。

李玉很担心祁长忆的身体,虽说那处刺青并不大,一次完成也合情合理,但是到底殿下的身子不同往日了,不能再受这些罪了。

—直等到外面天都快黑了,祁长忆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后,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头顶的雕花木梁出神。

李玉有些慌了,“殿下,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您是不是嗓子疼?奴才绐您倒杯水喝吧。”李玉倒了水过来,递到祁长忆唇边,可是他并不张嘴。

“殿下,您是不是心里难受?难受您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了,或者您大哭一场,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祁长忆的神识好像不在身体里,不知道游离到了哪里,李玉在他身边说的这些话他就像一个字也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殿下……您是不是因为裴大人,跟二公主,明日就……殿下,您这样想啊,裴大人娶了二公主,说不定就能放了您,您到时候就可以回宫了!”

回宫?

祁长忆眼睛眨了眨,他还能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呢?

皇宫只是个冷冰冰的住处而已,没有母妃,没有父皇,没有裴哥哥……

那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祁长忆重新闭上了眼睛,好累啊,他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

他不聪明,是个笨小孩,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胸前好痛啊,外面痛,里面也痛。

是不是把心挖出来丢掉,就不会这么痛了?

可是没有心,那不就是死了吗。

死了,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就这么想着,祁长忆又慢慢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日。

这一日,是天朝十年难得一遇的良辰吉日,也是天朝丞相裴争,与皇族二公主祁冰之大婚的日子。

祁长忆醒来后,觉得身上的力气终于恢复了些。

李玉扶着他坐起来,他胸前的衣襟滑下来点,露出了几片火红的花瓣,把李玉看的呆了呆。

这朱砂的颜色果真是有些不同的,甚至比真正的红莲都要艳上几分,还隐隐约约的闪着金光,几分妖气几分圣洁。

难怪裴大人非要给殿下留下这么个刺青,当真会让人看了一眼就再难忘却。

祁长忆用了点早膳,只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

吃完饭后,他想出去走走。

外面天又冷了几分,一出去就能被冻个彻底。

李玉本不愿让他出去,可是他坚持,最后还是披了个披风走出门去。

外面园子里竟然有很多人,都在忙忙碌碌四处转悠,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见到祁长忆出来,一伙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的东西藏了起来,生怕他看见似的。

谁知祁长忆好似并不在意,只是低垂着头,目光看着地面,顺着鹅肠小道慢慢走着。

他说想出来走走,好像就真的只是出来走走而已。

走到了后园的出口处,没等下人们过来拦着,祁长忆就自己默默转了个身,又走了回来。

他就这么一遍一遍的走,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一直走到气喘吁吁身体支撑不住了,才任由李玉扶着他又回了小楼里。

他好像只是出来短暂的获得一点自由而已。

小楼的门一关上,满园子的人又开始静悄悄的忙碌了起来。

祁长忆摘了披风,坐回了床边,看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殿下,”李玉走过来喊他。

祁长忆没什么反应。

直到李玉又喊了两声,祁长忆才缓缓的扭过头来看他。

“殿下,您是不是想知道外面现在在做什么?或者,换句话说,您想知道裴大人现在在做什么,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