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信以为真,气氛凝重。

尤其是赵隶棠,目光炽烈的要把**昏迷中的人都盯穿了似的。

“阿月……”沈十九小声的唤了句,随后伤心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裴争轻轻拥着他,瞥了江逾白一眼,见江逾白正在暗中给自己递眼色,便瞬间了然。

江逾白见沈十九哭得伤心,心道,哭吧哭吧,哭得越真,赵隶棠就越信。

随后,江逾白把剩下的人全都赶了回去,就让赵隶棠单独留下守夜,还告诉他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看护着阿澜月才行。

赵隶棠一脸认真的应下,送走了众人。

江逾白已经给阿澜月施了针,他这会还在昏睡着,但是看起来极为不安的样子。

赵隶棠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中担忧不已。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不是说有治好的可能的吗?怎么伤情还会加重呢?

尤其是江逾白刚才说到这件事情的表情,严肃的好像阿澜月就快要不行了似的,差点把赵隶棠的魂都吓没了。

不过幸好,江逾白说最差也只是后半生要在轮椅上度过而已。

赵隶棠慢慢抚摸着阿澜月的脸颊,轻声道,“没事的,如果你再也站不起来,后半生就由我来照顾你,我来做你的双腿,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的阿澜月听到了什么,赵隶棠说完后,他忽的就抓紧了赵隶棠的手,紧紧的握住不肯放开。

“将军将军”

赵隶棠俯下身子回应他,“我在这里,月儿,我就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阿澜月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神情有些痛苦,口中一直在呢喃不清。

“将……军……疼……将军……我疼……”

赵隶棠听清了他在呼喊什么后,有些慌乱的问他道,“哪里痛?腿痛吗?”

可是阿澜月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只知道皱着眉头喊痛。

赵隶棠想要给他揉捏一下腿,可是手被他拉着,不方便进行。

赵隶棠干脆翻身上床,把阿澜月扶起来,让他的后背靠进自己怀里,然后把他的腿曲起来,伸手去给他轻轻的揉捏着小腿和大腿。

“月儿,还痛吗?”

阿澜月没有回答,但是看起来好像是没有那么痛苦了,赵隶棠便继续抱着他给他揉捏。

那一整晚,赵隶棠一直抱着阿澜月,一会给他揉揉腿部,一会给他按捏额头,只要一停下,阿澜月就会喊疼。

等到外面天色大亮后,门外有人敲门。

怀里的人总算是安稳的睡着了,赵隶棠这才下床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逾白,他探进来个脑袋,往**看了眼,轻声问道,“睡了?”

赵隶棠满脸疲惫,“嗯,今早刚睡下,昨晚一直在做噩梦。江大夫,月儿的伤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江逾白有些支支吾吾的,“嗯……这个嘛……我,我还需要进一步诊断的,总是不容乐观就是了。”

赵隶棠看起来面色十分凝重,江逾白不敢太吓唬他,又安慰了两句,“不过也没有那么糟糕了,赵将军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适当的担心还是需要的。”

适当的担心?

赵隶棠看着江逾白,他哪里能适当的担心,他是担心的要死了。

“等会吃过早饭我们也差不多要继续出发了,阿月就先不要叫醒了,让他继续睡吧,给他带点吃的就行了,赵将军你要好好吃,吃得饱饱的,这一路上阿月可还要你全力照顾呢。”

随后江逾白向身后挥了挥手,“进!”

—直站在他身后的人就露了出来,沈十九端着颇为丰盛的早餐进来,给赵隶棠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江逾白又指了指门口,“撤!”

沈十九便听话的跟在他身后又出了房门。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离开住处继续前行。

阿澜月再次摇摇晃晃的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宽敞的马车中了,并且好像还是窝在某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中的。

仰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侧支着头合着眼睛的赵隶棠。

阿澜月顿时愣住,难道自己一直是在将军怀里睡得吗?难道,自己昨晚做梦梦见将军一直抱着自己,一直帮自己按摩,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阿澜月的耳根顿时红了。

赵隶棠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阿澜月连忙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赵隶棠不疑有他,手指颇为轻柔爱怜的在阿澜月的脸颊上抚了抚,随后将他轻轻放下,撩开马车围帘坐到

了外面。

柳之远正在驾车,看到赵隶棠出来,问道,“赵将军,我家公子还没醒?”

赵隶棠点头。

柳之远心生疑惑,江逾白已经告诉了他们其他人实情,唯独瞒着赵隶棠,可是如果真像江逾白所说,那为什么自家公子还没醒呢?

正巧前面领路的马车停了下来,几人修整一番再继续前行。

赵隶棠去了江逾白的马车询问阿澜月的情况去了,柳之远便趁机进了车厢中,想看看自家公子。

结果进去之后,看到阿澜月虽然还是躺在榻上的,但是紧闭的长睫却忽的颤了颤。

柳之远一脸了然,“公子,赵将军不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阿澜月眼睛微微掀开条缝,见车厢中果然只有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啊,昨晚,赵将军可是守了你一整夜,今早,还亲自把你抱进马车里,然后继续守着你,这不,现在又为了你去找江大夫去了。”

阿澜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之远看着这两人都觉得有些着急了,明明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互相爱着,但怎么就是这两个人自己看不出来呢,这江大夫都做到这份上了,可惜摊上这么两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没一会,赵隶棠回来了,柳之远便出了车厢,继续赶马车去了。

赵隶棠坐进马车中,像是方才一样,又把阿澜月拥进了怀中,然后自己又闭着眼睛休息去了。

阿澜月再靠在赵隶棠身上,却做不到那么平静了,只觉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腿也有了变化,他好像能够感觉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甚至轻轻掐自己的腿一下,能够感觉到轻微的刺痛。

这个变化让阿澜月十分开心激动,身子微微动了下,就直接把赵隶棠惊醒了。

“月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赵隶棠关切的问道。

阿澜月眼神中有泪花在泛滥,“将军……我……我能感觉到了……我的腿……有感觉了……”

赵隶棠瞬间清醒了过来,紧紧盯着阿澜月的眼睛,看起来比他还要惊喜开心。

“真的吗?真的有感觉?”赵隶棠的手附在了他的大腿上,极轻极轻的捏了一下。

阿澜月重重点头,“有……有……”

“太好了!月儿!太好了!你的腿是不是要好起来了?是不是?”

赵隶棠把阿澜月紧紧抱进怀里,巨大的喜悦让他开心的无以复加,接连问了好几遍“是不是”。

阿澜月每一声都回应他,“是!是!一定是的!”

赵隶棠忽的抬起了他的下巴,直直的吻了上去。

阿澜月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直觉的就想要退缩,可是后脑勺随即被一只大掌扣住,让他逃脱不得。

赵隶棠倒是松开了他,但是两人的双唇还离得极近。

“月儿……”

赵隶棠声音有些喑哑,“……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开心,可能比你自己还要开心……”

他又靠得近了些,目光紧紧盯着阿澜月水光激淞的唇瓣,语气中带着询问,“……可以吗?”

阿澜月眼睛中满是水汽,雾蒙蒙的望进赵隶棠的眼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那么望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赵隶棠便又重新附了上去。

—直坐在外面驾车的柳之远其实将马车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听见里面两人那么欣喜的交谈声,他也跟着在开心的笑,虽然他早就知道了自家公子的腿会开始慢慢变好。

而剩下的日子中,阿澜月的腿确实在变好了,渐渐的也能够站立了,但是还没办法自己独立的走路,赵隶棠便会在马车停下休息时,搀扶着阿澜月下来走走散步。

另外两架马车上的人看着这两人,一个个都笑得极其欣慰,尤其是江逾白,就跟看着自己家的傻儿子终于找到了媳妇似的,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赶路的过程虽然有些枯燥无味,但是有了沈十九和江逾白,再加上一个奶乎乎的小离儿,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平静,这三个人走到哪个城池都不消停,不是惹出点祸来,就是搞出点什么大动静来。

赵隶棠一心都扑在阿澜月身上了,每次的烂摊子也就只有裴争收拾了。

就这样,虽然众人紧赶慢赶,在终于踏进长陵国的国界时,还是花费了近两个月。

现在的长陵国早已经没了先前的大国风范,连都城也不再是帝都城了,而是另一座较为繁荣的城池一一临江城,但是跟鼎盛时期的帝都城是根本没法比的。

马车抵达了临江城城门口时,裴争先下了马车,随后将车内的沈十九抱了下来,离儿就交绐了李玉看管着。

两个人走到了高耸的城墙之下,城门口的几个门卫看到了两人,颇为奇怪的盯着两人看了好半晌。

他们并不是认识两人,而是直觉就觉得这两个人一身贵气,一点都不像是寻常人等。

“裴哥哥,我们回来了。”沈十九看着人来人往的城内,拉着裴争的手说道。

“嗯,”裴争轻轻笑了笑,眉眼松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