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眼圈红红的,身体痛,心更痛,她拼命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流下来,孤身一人躺在手术台上时,她恨死了周时凛,发誓再也不要为他流泪。

可现在……

他来了,泪水为什么忍不住。

好没出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孟唯怡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周时凛不想提孟唯怡,可他看着温浅冷淡的脸就感觉胸口微微发紧,下意识想解释:“她抢救过来了……我不知道你突发急症,否则我绝不会扔下你离开!”

温浅轻笑。

“无所谓了。”

她一个责怪的字都没说,可周时凛却心里发堵。

他不由靠近,捉住温浅的手,轻声:“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别憋在心里也别冷着我,我……”

“我没生气。”

温浅任由他握着自己,唇角勾起浅笑:“我饿了,吃饭吧。”

这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期间周时凛一直直勾勾盯着温浅,可温浅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他像空气一样不存在,亦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这让周时凛很不好受。

可他也知道,作为丈夫,他让自己的妻子伤心了。

“浅浅,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温浅平躺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语气平静:“没什么好谈的,周时凛,你没有做错,昨天那种情况,换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错的人是我……”

她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

“我累了,想睡觉。”

周时凛神色微凝,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在床边枯坐了一个下午。

其实温浅根本就睡不着,她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毛线,乱成一团。

后来,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小腹的满涨感憋醒的,她刚做了手术无法下床,可她也不想麻烦周时凛,于是强撑着要起来,下一秒,周时凛突然按住她。

“别动。”

温浅脸色微窘:“我去上厕所。”

“你不能乱动。”

周时凛没有多余的废话,该强势的时候就强势,一把抱起温浅,没给她反对的机会,大步抱着她往外走。

温浅想挣扎。

还没来得及动弹,头顶就砸下来一道压抑的嗓音。

“温浅,别拿自己的身体和我赌气。”

周时凛的语气里都透着无奈:“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无论如何,先把身体放在第一位,让我来照顾你,等你好了,随你怎么罚我都行。”

温浅不动了。

她静静听着,眼角又湿润了。

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失忆的周时凛遇到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大概也不会扔下孟唯怡不管,可她心里就是不好受,至于罚他……拿什么理由呢?

温浅去上厕所。

周时凛站在外边,等她出来,他顺势将她抱起来,正要离开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阿时!”

孟母快步走上来,视线落在温浅脸上,明知故问:“这是……”

“我爱人。”

周时凛淡淡开口,揽着温浅的手臂紧了紧,没有介绍孟母。

孟母心底不悦。

尖锐的目光扫遍温浅全身每一个角落,最后得出个结论,长得也就那样,脸色难看的要命,白得跟鬼似的,看着就没福气。

不过嘴角依旧噙着笑。

“你爱人也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温浅忍不住动气,这谁家的老刁婆没关住放了出来,她刚想说话就听周时凛凉凉来了一句:“小毛病,没有孟唯怡严重。”

这话一出。

孟母顿时被呛到。

她无奈地干笑了两声:“那就好,其实唯怡她也好多了,什么病不病的,她一点毛病都没有。”

周时凛却懒得听,冷冷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回到病房。

温浅也猜出了刚才那中年女人的来路,她只是比较好奇,孟唯怡能有什么病,于是就去问周时凛,周时凛心道,总算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虽然是关于孟唯怡的。

那也比相对无言的强。

“当年我哥牺牲后,她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温浅明白了。

原来是精神病。

周家兄弟俩先后被这种女人盯上,也够倒霉的。

***

温浅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出院。

她第一时间去了文工团辞职。

南莉特别惋惜。

“你条件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留下来呢?”

温浅挺看得开,轻笑:“团长,做人不能太贪心,我想两头都抓住,可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比起按部就班的上班,我还是喜欢赚钱。”

赚很多钱。

南莉也没勉强。

“行吧,看你小脸蜡黄,确实该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开个服装店吧。”

“好,等店开起来我一定去捧场。”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温浅又去找要好的同事们道了个别。

大家知道她要离开都很不舍。

“你一走咱们团就没人了。”

“沈雪凝也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听说她主动去勾搭你家那个姓周的亲戚被板牙给发现了,若不是有娃傍身,指不定就要被打个半死。”

听了这些八卦。

温浅半点不意外。

沈雪凝那种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

从文工团出来,她在街上慢慢逛着,经过供销社的时候没有看见许绵绵,也许她已经不卖盒饭了吧,在外边待了很久,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周时凛已经做好了饭。

大多都是温浅爱吃的。

这些天,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很多次,他主动求和,温浅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眼看着马上就是国庆,到时候他会去参加阅兵,就想着趁此机会带温浅去京城看看,也算是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

可温浅却拒绝了。

“我很忙。”

“没时间。”

短短几个字带着冰碴子扎进周时凛的心口,他感觉一阵闷闷的疼,无奈地勾起一抹苦笑:“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消气?”

温浅也不知道。

过了这么多天,她的气早就消了,只是心里却扎着一根刺,这根刺拔不出来也烂不掉,梗在心口很不舒服。

甚至想起那晚的无助,心脏就像是破了个洞。

冷飕飕地灌着风。

“周时凛,我们都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一下这段婚姻的未来……”

“所以,你想离婚?”

温浅沉默着没有出声。

一个星期后,周时凛随部队动身去了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