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封锁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秦彦自知现下的处境难办,虽不像西域人口中怀疑是他国细作。

但身份摆在那里,又是自己提出要跟着鲁宝平前往西域的。

层层环扣,饶是再怎么辩解也会被扣上细作的莫须有罪名。

“如今城门那边有重兵把守,若是查近日的外乡人,迟早会查到咱们头上的。”

秦彦沉吟,盯着桌上平铺的地图,神色凝重。

鲁宝平也拧着眉,脸色很难看,不虞道:“那该怎么办,咱们没法子走出这城门一步,被圈在这处,简直是插翅难逃啊。”

“不,你和四九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自然有主意。”

秦彦抬手,指向图纸上的一处。

这图纸是四九花了几个铜板在情报贩子那买来的皇宫布局图,图纸粗糙又简略,并不十分可信。

但现下秦彦只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今夜我会悄悄潜入皇宫,偷走西域王的令牌。”

闻言,鲁宝平一愣,扯了扯唇角干笑,劝话说:“不至于吧,等过几日他们的戒备心放松了,那时候我们再走也不迟,你只身潜入皇宫,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个什么岔子……”

他话说到一半,不敢再说下去了。

秦彦抬起头来,神色很认真,语气也不容置喙:“成败在此一举,是我连累你和四九了,若是我能顺利偷到令牌,咱们就有机会离开西域,若是没能成功,也借机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只当细作只有我一人,届时你和四九便有逃出去的机会。”

他想要做的事情姑且还无人能拦得住。

鲁宝平是见识过秦琼嘴上说着不许秦彦出长安城到头来却被药倒的局面。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如果自己不肯,秦彦兴许今晚就要药自己。

思及,鲁宝平咬牙点了点头,忍不住道:“西域不比京城,你万事小心,保命最重要。”

西域的夜色总是织起得更早一些,温度也突如其来的会降低。

秦彦低头系紧腰间的束带时,整理好潜入宫中的最后准备,脑中却是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京城。

那片浓墨要覆盖得更晚一点,然后缀着无数的星子。

橙红的灯笼慢慢往高挂,长安城中的夜永远是温暖热闹的。

入夜,秦彦一身夜行衣,敏锐的抄着地图上的小路绕至西域皇宫的背部。

那里比正门森严守卫要宽泛得多,只派了两个侍卫把手,许是多日不曾有过贼人潜进皇宫的事情发生,那两人如往日里一般不甚在意,甚至扭头说起了闲话。

权然没注意到秦彦悄无声息隐藏进了这片夜里。

他钻了空子,身体敏锐又轻捷。

踩着脚尖往宫墙内一跃,便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只几秒的悬空,再睁眼时便面向的是砖红的墙壁。

秦彦不敢多耽搁,索性那情报贩子的便宜地图虽与宫中的布局有些不同之处。

但大同小异,他只多记了几眼的路线,很快便轻车熟路的抹进西域王的宫殿中。

他们一行人若是想要顺利的出城。

没有上头的命令是不会轻易放行大开城门的,秦彦能做的唯有盗走令牌,狐假虎威。

西域王为人谨慎,不喜外人打扰,于是外间里也并无下人在此处侍奉。

金碧辉煌的寝宫之内,秦彦一眼便看见金丝织成的帘子隐着。

男人在**已经睡得很安稳,他若有所感,将视线移向床尾的红木衣架。

上头搭着极具异域风格的衣裳,中衣里露出点暗沉的铜金色。

秦彦微眯了眼,想要去看清那是何物,但他的动作还要更快两步,朝衣架走近随手便顺着红丝带抽出了那东西。

一时不察,沉甸甸的坠感登时往脚面去。

秦彦忙不迭捞了一把,碰到手心的触感是分明的文字,那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令牌。

他狐疑,并不晓得这是哪方面的令牌,若届时弄巧成拙,他们三个人都跑不掉。

心下想着,秦彦将令牌翻过身来,露出正面的表象。

那上面拓印的文字并不是通用的字,笔画虽歪歪扭扭,但工整排列的也十分具有美感。

秦彦便是心下怀疑,也顾不得在此处多看,连揣进自己的怀中,蹑手蹑脚离开寝宫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西域王。

很好,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彦将令牌带回了西娜家,却不曾声张此事。

微弱的煤油灯下,鲁宝平同他艰难的辨认着令牌上到底是什么字。

“我猜,是代表西域王权利的令牌,而非是哪一方面专用的。”鲁宝平迟疑,说出了心头的猜测。

秦彦是识得几个字的,但面对这令牌上写的东西,却是半分也看不懂,

像是西域人所用的文字演变前的模样,只能勉强认出个轮廓来。

到头来俩人没能争出个是非所以,干脆便死马当活马医,权然把这令牌当最高权利的象征。

翌日一早便做西域打扮,隐晦的拿出令牌狐假虎威。

“我等奉大王之令此行出城。”

鲁宝平摆足了架势,将令牌往人脸上一伸。

那守城门的侍卫哪儿还敢多看,唯恐大不敬冲撞了三人,连忙将其放出了城门。

而宫殿中的西域王,也在下人侍奉穿衣时下意识摸了一把中衣。

当即便发现令牌不见了,怒火中烧怒骂这宫中的人都是废物,底下的人忙不迭全副武装去找。

守城门的城巡迟疑着,嗫嚅道:“属下不曾。”

他回禀情况后,很快就把头低下来,不敢看问话的节度使。

他想起来了。今早便有三个人拿着令牌声称是大王的命令!

各个都年岁不大,自己怎么会一时眼拙就将贼人放了去!

但是这祸是他闯的,弥天大罪又哪里敢认,心里头的惶恐大过了知情不报。

“你确定?”

节度使眯了眯眼,声音压得沉了些。

他一路排查问话至此,却是头一回看见瞒话的人,不等城巡狡辩,朝空中扬了扬手,高声道:“来人!押进宫!”

很快,一群佩刀的侍卫蜂拥而至,当即就把城巡狠狠按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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