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前些日子的事情钟老爷也都听说了。”秦彦客气道。

“你也知道这事儿再有几个时辰便要发生在你钟府了,还望贵府能多配合我,万事不要贸然行动。”

钟老爷一听,忙不迭点头应好。

招手便唤来门外佩刀的侍卫,吩咐道:“让你手底下的人将先前的计划放一放,今晚一切听小公爷的安排。”

侍卫恭敬抱拳,朗声道:“一切谨遵小公爷吩咐!”

钟老爷不愧是家财万贯的贾商。

因着秦彦暂留一晚,单提晚膳珍馐便丰盛得让四九不禁咂舌,心中暗自感慨这富商真有钱。

食不言,秦彦也未曾想要再多问些什么。

不管钟老爷的镇宅之宝是什么,还是珍藏的宝物有多少。

他只需要那些东西大致放在哪个位置,自己再加以严防死守便就够了。

钟老爷本是想让秦彦再多问些什么。

一个劲儿的探探口风,好给自己一个慰藉的心理。

见对方不多说一句话,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心里头甚至在想这秦国公府的小将军是不是徒有虚名。

用过晚膳后,秦彦领着四九,由钟府掌管库房的老管家带去了库房。

给他安排的护院他并不打算用。

来人警惕,若是打草惊蛇只会更加麻烦。

索性秦彦决定自己同四九两个人便够了。

在那一晚的交涉之中。

他虽不能晓得对方的具体底细,但从身形来判断,以及白日在长街里遇见的,能猜得到是个男子。

并且武功不差,想来也是锻炼有素。

若是硬碰硬,也许还会造成那一晚的局面,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去。

秦彦让钟府的人给自己备好几张大网和麻绳,同四九循着库房门口的方位图依次设置好陷阱。

就像手段最蹩脚但屡试不爽的猎杀。

只要对方触及这道防线,便会自动盖下一张紧实的大网。

虽说对方是人,但就现下这种情况来看,他们只能靠智取了。

库房是钟府单独辟出来的一方地界。

四周并无小筑院子,是穿过一道水榭长廊后坐落于面前的大仓库。

秦彦和四九便躲在亭台水榭背后的假山处,借着逼真的假山将自己的身形隐了去。

入夜。

钟府谁人都晓得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又得了老爷的命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像往日里一般安然睡下,实则各个心中如擂鼓。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像是衣裳摩挲着草叶的声音,然后一声很闷又很轻的坠落感在墙角处。

秦彦耳力极好,除却能听得到最近的四九略有些紧张的呼吸声,还有来人的脚步声。

他分辨出来了。进入国公府的那一夜是擦着窗纸的声音。

这一回,大抵是翻墙而来,碰到了杂草的摩挲声。

在静谧的夜间,他只需要一点动静,便足以分辨对方的位置。

“准备……”

秦彦抬凑在四九的耳边低声,可眼睛却紧盯着一身夜行衣的来人,不肯放松一刻。

四九也更紧张了,深深呼了好几口气,攥着麻绳的手下意识用了一些力道。

他年岁尚小个头不高,不能看见眼前的全貌,只能依着秦彦的吩咐做事。

他的眼睛也不敢眨,紧紧牢抓着秦彦的侧脸,然后——

“动手。”

秦彦准确的咬字。

四九当即便用力将手中的麻绳狠狠一扯。

只听见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像是被绊倒一般。

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落网,砸在地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来人落了网,四九噌噌掏出了火折子将火把点燃。

同秦彦一道逼近,登时影影绰绰的火光照亮。

秦彦冷着一张脸,对方就在巨网中挣扎却无法逃。

他就着四九举起的火把,扬手从网中的镂空中扯落面罩。

橙红的光影涌动,他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看起来倒是年纪不大,约莫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哪怕现在是落于下风也紧咬着牙不肯服输。

“我现下并未有将你送入官府的意思,我是谁,想来你心里也清楚吧?现在我要将你带回国公府问话,你可有意见?若是有,那我也只能劳请钟老爷走一趟,让他拿你是问了。”

秦彦笑了两声,面上看样子是在打商量,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

网中的少年被扯下了面罩,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拿袖子捂住口鼻,吭吭哧哧点了点头。

拜别钟老爷,秦彦只搪塞推脱说误会一场,此人要带回国公府。

钟老爷闻言也不好再拦,索性今夜并未造成什么损伤,便也由着他去了。

少年晓得自己做错事,又见秦彦确实是没有坏心思,几经思量后还是跟着一道去了国公府。

只是面上很有些不自然,颔首一路都不肯说话。

“我且问你,你是谁?哪里的人士?为何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秦彦遣散了府中四下伺候的丫鬟,坐在正厅的高位,居高临下看着少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些。

“我……”少年嗫嚅着张了张口,“我是西南镖局的少主,我晓得自己这样做不好,但是……”他才开口便说不下去了,额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青筋显露。

闻言,秦彦挑了挑眉。

这少年说不下去自然有原因。

西南镖局他可是有所耳闻。

虽不是长安城中顶好的镖局,但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又是年轻有为的少主,做出这种勾当自然有愧于人。

少年被盯得头皮发麻,觉得手腕都在发软,紧咬着牙勉强道:“我忍不住,镖局不缺生意,那些富商的珍宝虽价值连城但我也看不上眼,但我自小就喜欢摸这些东西……实在是忍不住,前些日子冒犯小公爷,是我的不对。”

“你知道你不对那又如何?”秦彦心下明了,自小的习惯,看不上钱财却爱偷,想来是有些病因在里头的。

“现下京中人人都在惶恐不安,你既然看不上眼,偷也偷了,那可是要还回去?”

少年有些犹豫,慢慢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些东西我愿意如数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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