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行动路线极为隐秘,想必是早早就规划好了偷袭的路线。

从鹿水登陆之后,要穿过一片山林,山林茂盛,莫说如此黑夜,就是白天,也很难让人发现些许端倪。

“将军,此地离秦军大营已不足十里,按照时辰,秦军必然已经入睡,只要我们暗中放火烧营,秦军必定大败。”

“好,传令下去,火弓手准备,千万不可大意,万万不能被秦军所察觉。”

“将军放心,此路极为隐秘,秦军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

……

而在赵军此路前方的五里处,苏劫,王翦,王贲等三人早早的埋伏在一处土坡之中。

黑夜之中,三人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彼此之间早早的将五百秦军埋伏在陷阱周围,只要发现一丝风吹草动便会雷霆一击。

“大哥,你如何知道赵军会走如此隐秘小路。”王贲手持长枪,两眼在黑夜中扫视。

苏劫一笑,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

“既然要偷袭,自然是会找一处绝佳隐秘之地,此地虽行军艰难,但这里却能直驱我秦军大营,换作我,一定会走此处。”

王翦此刻聚精会神的匍匐在地,将左耳贴在地面,一动不动。

半刻之后,王翦虎目大亮,精光四射。

“至少上万的兵马!赵军真的夜袭我军。”王翦心底极度震撼,但此刻只能暂时收住心神,立刻出言提醒。

苏劫新奇问道:“王百将如何得知人数?”

要知道,此时夜黑风高,若无火把可谓是难以视物!

所以一般夜袭,都会以火光为信号,就好比当年孙膑埋伏庞涓,在树上刻字,并言,‘见光而万箭射之!’

王翦道:“这个叫埋地听翁!”

苏劫这才了然,原来是听翁!

王翦通过埋地听翁分辨出了赵军的方向和位置,但是能判断出人数,则是说明了其丰富的作战经验。

“苏兄弟,贲儿,前方果然出现不明军队,不到十里之距,至少上万人马。”

“大哥,真如你之言啊!”王氏父子此刻声音显得极为激动,若非苏劫出言提醒,秦军必定会陷入覆没之危,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苏兄弟,接下来怎么做。”王翦不自觉间开始询问起了苏劫。

苏劫轻声笑道:“无妨,如今赵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等已早早埋伏在此,以待其来。”

“敌明我暗,吩咐将士,见火光不可妄动,一旦赵军前军走入陷阱,必将骚乱,在行攻打之举。”

“遵命!!”王贲领命之后,低声快速的离去。

……

赵军士卒此刻皆亮出了兵刃弓弩,在暗探的带领下,已经快接近了苏劫等人埋伏之地。

因为要照明道路,只有前方后方一点位置,才有零星一点的火把。

可恰恰就是这么点火光,让埋伏的苏劫一方顿时振奋了起来。

“什么味,这是。”这里的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硫磺味,此地如何会有硫磺味,也许是树脂。”有士卒说道。

此时,上党郡之中,主帅早已集结了五万人马,只等秦军大营火光出现,就意味着大军可以开门冲锋,如此里应外合,秦军毫无准备下,必然建功。

密密麻麻的人头终于出现苏劫等人的目光之中,五百士卒如今才涣然醒悟,一个个顿时紧张起来。

赵军此刻浑然未觉,反而下令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火弓手准备,其他人随我火烧大营。’

赵军刚刚行进不到两百米,前方之人刚刚踩进一处空地,空地泥土忽然陷了下去,士卒惨嚎一声,在漆黑的密林之中全部摔了进去,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啊……”

“是陷阱……”

黑夜之中本就难以视物,前方出现慌乱,后方自然不知如何行动。

正在这时,一个暗探无意中用手触碰到了树上,感觉粘稠无比,他本能的用鼻子闻了一下,顿时魂飞魄散。

“将军,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四处都是桐油,撤,快撤。”

话音刚必。

“轰……轰……”两万人马之前的丛林之中,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只不过,火把被丛林所遮蔽,很难察觉是多少人,乍看一眼,仿佛数万人马在此。

赵军前军跌入陷阱,后方一片漆黑,随意一动,顿时跌倒一大片。

王贲忽然出现,大吼一声:‘将士们,给我放箭!’

“咻咻咻……”无数的箭矢飞快的朝着赵军的队伍飞来。

箭头上裹的油布被点燃,箭矢直接插入事先被涂满各处的桐油之中,顿时间,大火冲天,整座树林一瞬间被焚烧,无情的大火在赵军的队伍中弥漫开来。

“啊……救命……”

“啊,快……快……退。”

“不好,后方也被点燃,快跑。”

上千赵卒被大火包裹住了身躯,在地上哀嚎打滚,后方赵卒慌乱之下只能选择逃跑。

苏劫如何会让赵军逃脱,顿时下令,让早在其他地方埋伏的两百火攻手准备,将整个树林点燃。

大火弥漫天际,在秦军大营的树林中仿佛无情的巨兽,将赵军吞噬。

赵军将领刚扑灭身上的大火,此刻头发已然被烧没,见士卒慌乱逃串心知大事去矣。

“将士们,给我集合退回鹿水,快退,快退。”

苏劫再次下令,此处三百士卒,大吼:“冲啊……杀光赵卒。”声音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一边嘶吼一边用准备好的树枝在地上挥舞,发出无数的沙沙声。

乍一听仿佛千军万马。

火势已经控制不住,浓烟滚滚化作长龙,让无数的赵卒窒息倒地。

此时节西南风大起,大火无情的延绵,连苏劫都已经无法控制,对苏劫等人来说西南正好将逃离的赵军包围。

……

如此大的火光,让秦军大营顿时一片沸腾,数万人的哀嚎呼救之声让王龁、魏泾、高虎等人都从帐篷里爬了出来,连衣甲都未来得及穿上。

所有人第一想法就是赵军夜袭大营,只怕今日秦军逃不了全军覆没之局。

此刻王龁等人注视着远处延绵无尽的大火和大火中哀嚎嘶吼的赵军,哪能不知晓发生了何等事。

忘魂未定之下,王龁顿时虎目放光:“好一个苏劫,真被你言中了!”

魏泾心神震撼下,也道:“悔不听苏劫之言,如今正是我大秦军队攻克上党郡的天赐良机啊,哎错失,错失了!”

上党郡的城楼上,主帅浑身颤抖,青筋暴起,双目含泪,他伸出颤抖的双手遥指着秦军大营后方。

“噗……”殷红的鲜血吐洒在了城楼上,整个人向后方倒去。

“将帅,将帅!”无数士卒惊呼。

“到底是何人,我赵军夜袭布局月余……到底是何人能够洞悉,我不信是那王龁,给我查,给我查。”

主帅嘶吼一句,便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