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大笑道:“好,我秦舞阳支持你!”

张良感慨,道:“张良危难之际,居然还有秦兄这样的人,能够对张良如此恩遇!”

秦舞阳也不纠结,而是说道:“张良,这琅琊山上的人,要是能去燕国,我秦舞阳自然是欢迎,但是,如果他们不去,我秦舞阳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他们始终可以轻易的来,也可以轻易的走,但你不同,你是韩国的贵胄,你张家乃是韩国的五世元老,若是韩国不灭,你张良便是第六世,所以我秦舞阳真诚的希望你,能够与我一起前往燕国。”

张良的目光闪烁。

看着秦舞阳的眸子一动不动。

“你想复仇,凭借自己的力量是肯定不够,我燕国,乃是周武王的血脉之后,血统纯正,连卫国都远不可比较,而我的祖父更是让燕国位列七雄,北抵胡虏,东征辽东及朝鲜,修千里燕城护卫百姓,为世所敬仰,然而如今的燕国却没有像祖父这样的才人,陷入到了人才缺乏的境地,你若来了燕国,燕国必会因你而强,太子丹和秦有大仇,于你一样的血海深仇,你若辅佐于燕,必会因此而被太子丹所重用,他日,太子丹继承燕王,必能委你以重任,张良,跟我去燕国吧。”

二人久久的没有做声。

但是秦舞阳的话无疑是说动了他。

他年岁不大。

韩国没有了,他能去哪里,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他是准备呆在琅琊山求学,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在观测天下的大事,投效于一国。

可是如今,秦舞阳的话,让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张良和秦舞阳都没有注意,不远处的灰衣人仿佛靠近了两人几分,但是,却停在了帐外!

张良说道:“若是张良成为了鬼谷门下,若是学有所成,便前往燕国辅助燕王,若是张良没有成为鬼谷亲传,便先行和你前往燕国,其余之事,谈论也为时尚早,秦兄你看如何?”

秦舞阳闻言,大喜道:“好,有张兄这一句话,秦舞阳心甚安已!”

此时。

琅琊门徒,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小声低语,或者成群结队,或是独自一人,纷纷走向了各自中意的公子。

然而,奇怪的是,此前对张良是百般看好的众人,现在却没有人走向张良。

就是连很少说话的秦舞阳,也都被四五个隐士所拜会!

秦舞阳自然也客套万分。

秦舞阳看了看张良,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张良也知道,因为他不是贵胄,鬼谷这一次行事,为什么要选择贵胄为弟子,就是因为,看重了贵胄们背后的势力。

即便是当年。

孙膑,庞涓,田单这些人,也绝不可能真的去找一个寂寂无名,无权无势,看起来却有几分才气的主子去效忠。

他们各个都是有识之势,难道还比不过这些少年吗。

只要这个少年不差,背后的势力也大,符合自己的条件,这才是值得效忠的根本之所在。

若是看着你张良有几分才学,便来投靠,那投靠你什么?当你的老师吗。

还是帮你复国!?

你没有土地,没有百姓,我们为什么要投靠于你呢。

所以,鬼谷收徒,除非你本就是平民,像百年来一样的要求,鬼谷出世,出仕于列国,必为相邦,可是如今,鬼谷反其道而行之!

但是,鬼谷却让张良继续留下。

在张良看来,必然有所用意。

张良顿时思绪万千,楚国项羽身边,簇拥着人最多,这是因为项羽那句,四海皆兄弟,大同之治,也因为项家的缘故。

历史上。

为什么,西楚霸王项羽能够获得许多草莽之士的拥戴。就是因为那一句,四海之人都是我项羽的兄弟,你们尽管来投靠!

一个老者问道:“公子羽以为哪国可胜!”

项羽也正色的想了想,说道:“若是燕国相助于赵,燕赵便可胜,秦国,没有办法去同时攻打两国,所以必败!”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项渠稽首道:“诸位隐者切莫捧杀了小儿,羽儿虽有别于常人,但毕竟年纪过于幼小,若是诸位有心来楚国效力,我项渠便可代表楚王,大礼相迎!”

众人哈哈大笑,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等愿为楚国效力,但是,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要让小公子成为鬼谷亲传,这一代的琅琊榜首,这才方能显得我等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项渠大喜道:“那就有劳各位隐者!”

老者点头说道:“既然公子认为,秦国必然会败于赵魏两国,那我们就来推演,若是秦国来攻,会如何去攻打赵国,或者说,秦国会不会不按公子所说,直接去攻打魏国,攻打的时候,如何去散步谣言,如何去离间,如何去用兵,一一道来之后,我们在来看看,秦国会怎么做,还有便是,魏国会怎么做,燕国会怎么做,赵国亦会怎么做,缺一不可,公子要思虑周全。”

项羽一听,顿时点头道:“还是先生说的对,项羽只想了自己,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诸位隐者可知那敌帅行事如何呢。”

此时。

其他各国公子,也都谦虚的像琅琊门徒们讨教!

张良看着这一幕道:“即便韩国还在,也许他们都不可能来我韩国!鬼谷既然让我参与,其必然有其用意,现在来看,怕是此人是想告诉我,只要我张良能胜过这些人,我才会成为鬼谷门徒。”

也就是说,张良以一己之力,胜过在场的人,就是鬼谷对他的考验。

这,怎么可能的。

那么多的隐者,那么多的智慧,张良就是长十个脑袋,也无法赢啊。

张良顿时有些惆怅。

忽然,背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有些苍老和无力,夹渣着咳嗽:“你在想什么?”

张良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句楼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因为一个巨大的灰色帽子遮蔽了脸部,让张良看不到面容。

不过听声音。

便知其年岁如苍松那般,已然远逝韶华!

张良心中有些激动,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人,顿时稽首道:“回先生话,张良在考虑如何胜过他们。”

老者笑着两声,便咳嗽了几次,吃力地说道:“小娃娃,好大的口气,你有把握赢吗。”

张良想了想,摇头道:“张良难以取胜。”

老者笑了笑,道:“痴儿,痴儿,你若想胜,何须于他们去比较呢!”

张良顿时面色一动,问道:“张良还请先生指教!”

老者这才说道:“你既从东郡来,你以为,秦国和其他几国,如今,谁的赢的迎面大一些?”

张良说道:“自然是赵燕魏,赢面大一些。”

老者笑道:“又不是让你去打仗,只是让你去推演,你想胜,便思之如行兵,兵法心意篇第五篇讲得是什么?”

张良闻言,老老实实地说道:“其两军交锋,出奇者胜!”

“然也,然也,既然你知道,你和他们比个什么,你只和那秦侯比比不就行了么。”

张良顿时一愣,问道:“先生,您,到底是何意!”

老者冷哼一声,道:“愚蠢,你若想赢,若是去选赵魏,那就可以去和他们的脑袋比比灵光,可是,秦国难道就真的输了吗,如果,此时你的答案不同于他们,认为秦国能赢,万一,秦国赢了呢,傻小子!”

张良闻言,顿时喃喃的说到:“出奇者胜?秦国赢?”

“你在出奇制胜,秦国也会出奇制胜,秦侯赢,则是张良赢,你对自己没信心,你对那秦侯有信心没有,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用两月的时间,去推演出,那秦侯到底会怎么去攻打两国,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可以让你深刻的了解你的敌人的行为,也可以借此发现你自己和秦侯之间,到底哪里有所不足,这次谋战,最大的价值,便是在这里,你可别告诉别人了哦!”

张良深吸一口气:“推演秦侯的战法,就是最大的价值?”

老者缓缓点头,“孺子可教也!”

张良如当头棒喝,对啊,和他们去比干什么。

他们是在和秦侯对战,而自己是见过秦侯的人,自己想要胜出,便要出奇兵,唯一的办法就是押注秦国赢。

而结果,根本就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是掌握在苏劫的手里,只要自己写下秦国赢,那么,苏劫赢了,就是张良赢了。

也是唯一的机会。

而自己,大可在两月中,推断苏劫的谋划,然而,到时候一旦公布于众,万一真的秦国赢了,必然会对照自己的策略。

看看,差别在哪里,亦能更一步的了解苏劫,又能让自己明白自己的不足。

这老者,好生厉害!

张良稽首道:“得先生一语,胜张良读百日书,多谢先生提点。”

老者道了句:“好了,既然你已知道,那就去做吧,三日后,我会来此处,看看你写的谋划,是不是可堪一用!”

说完,也不等张良出言挽留。

在张良失望的目光中,顺着山下的瀑布,直接下了山去,瞬时,老者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白霭的雾雪之中,难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