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万李牧的亲军就这般如不动山林一般,让城楼上的苏劫暗自点头。

要知道,塞外苦寒,这一军又是自给自足,训练到这般模样,足以见李牧的本事,苏劫喃喃道:“可惜啊。”

当众将和张良来到城楼下的时候,便看到城门大开,似乎空无一人!

而城楼上苏劫一身黑袍独自抚琴,琴声飘扬,在靠近的赵长戈等人也能隐隐所闻。

苏劫的身后,坐落着一个绝色佳人,目光平淡!

赵长戈率先道:“秦侯,你无故攻打韩国,如今又邀我等前来城下,不知所谓何事,这大开城门,难道就不怕我军直接入城杀人?”

苏劫的琴声戛然而止,起身来到城楼口,看了看赵长戈和他身后的部队!

说道:“为什么本侯要去打韩国,自然是因为韩国几番背弃于我秦国的盟约,使奸耍诈让间人郑国来我秦国,明为修渠,实为弱秦,如今,又和赵国侵占我秦国的土地,掳掠我秦国的百姓,本侯身为秦国之臣,自然要灭了这不义之邦,以正天下,这个道理,赵将军能明白吗?”

张良策马走了出来。

怒道:“秦侯,我秦韩二国本相安无事,但秦国虎狼之心天下皆知,欲夺天下之鼎,强掳他国之土,强掠他国之民,难道,就只能秦国为所欲为,诸国却不能联手而抗暴秦?张良身后乃是李将军的十二万精锐之师,秦侯区区数万人马攻打韩国,就不怕我军一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追悔莫及?”

苏劫岔岔一笑,看了看十二万大军,笑道:“可惜啊,本侯就是因为不忍李将军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才会在这里等着诸位,否则,等你们去了韩国,必然会全军覆没啊。”

张良怒道:“狂妄,危言耸听。”

苏劫看着张良,这才说道:“危言耸听?本侯在此处,也不怕告诉诸位,阳曲,临安皆已攻下,新郑被破已是指日可待,你们以为本侯就派了八万人?实不相瞒,算算时日,南阳内史腾已点兵十万,由南至北,直捣新郑,到时候,二十万大军还怕取不下区区一个新郑?你们现在要杀过去,不仅要面对临安,阳曲,还有十万精锐秦军,如何取胜,东郡,你们不要了?”

“什么?”

此时。

别说张良,就是其他的将士,都纷纷惊愕于马上,若是不查,这一去,十二万将士要死伤多少人马。

张良闻言,心血入脑,他自然看的出来,若是这般,韩国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了!

张良悲愤难言,连呼吸都困难。

面色发白,喘着粗气,两眼已经出现了泪花。

张良怒吼一声,道:“你凭什么敢打韩国,你就不怕李牧将军!?”

苏劫闻言大笑,道:“李牧?本侯几番惜才,欲让李将军归降于我秦国,可惜啊,当初本侯和李将军道别之后,没几日,李将军应该就回代郡了吧。”

寂静!

城楼下虽然是一片寂静,但是,每一个人心里都在狂跳!

苏劫怎么可能知道。

赵长戈他们以为苏劫是半点不查,所以才敢和郭信和颜聚内斗,只想着在苏劫发现之前,快速稳定东郡的格局,否则,一旦那个时候,苏劫攻打东郡,后果不堪设想!

苏劫扬天长笑。

然而在众人听来,却是如此的阴寒!

苏劫指了指赵长戈等人的背后,道:“将帅不和!你们,是不是以为本侯不知,一旦知道了,立刻会乘机攻打?”

苏劫摇了摇头,道:“本侯确实知道,但是,不会攻打,所以才会去取韩国,所以颜聚和郭信二人才会让赵将军你们前去送死啊。”

张良和赵长戈等人,一边听,一边是浑身冷汗。

怎么可能,自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城楼上的人的股掌之中,仿佛一双看不见的大手,遮蔽在众人的头顶,让他们遍体生寒!

张良此时,更是惊惧不已,瞪大双眼,道:“李将军!李将军是你弄走的?怎么可能,李将军在哪!”

张良的一句话。

不仅让赵长戈,就是那十二万将士,也都纷纷哗变。

李牧是他们心中的神,不败的神,是他们的信仰!

苏劫平淡的神情,看了城楼下的众将一眼,心中也是佩服不已,观士卒而知将领,道:“李将军,死了!”

“胡说!李将军怎么可能死!”

十二万张嘴怒骂一片。

赵长戈等人也是痛苦加震惊,夹杂在一起。

张良呆若木鸡,立在当场。

苏劫道:“赵王让李将军去镇守边疆,说胡虏来犯,哪里有胡虏?”

这个军情是赵国的,苏劫如何会知道。

可是,苏劫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说,这个消息是假的!

赵长戈等人听到这里,悲愤欲绝,虎目含泪,怒道:“苏劫,李将军是你杀的,你杀了李牧将军,你!!本将要把你千刀万剐!”

苏劫半点不怒,而是说道:“具本侯的间人说,李将军功高震主,被赵王所忌,将李将军骗回了代郡之后,以谋反为名捉拿入狱,期间更是遭受酷刑,惨不忍睹,李将军最终不堪凌辱,引鸠自尽,身死之前更是叨念着你们这十二万的将士,若非本侯敬重李牧将军,如何会对你们这十二万赵军,动了恻隐之心?本侯也是念在你们多年来在塞外抵御胡虏,功不可没,所以今日,才在这里大开城门,本侯的意思,你们应该明白了吧?你们确实已经无路可去了。”

一时间。

十二万大军靠前面的士卒听的清清楚楚,更是悲愤的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嚎啕大哭起来。

随后,李牧被赵王捉拿的事情顿时传开。

张良脸颊通红,双眸更欲出血来。

赵长戈等人也连连下马。

他们听的出来,想到了这么长时间以内,郭信和颜聚的诡异。

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临阵换将,换的蹊跷!

他们爱戴的李牧将军,居然被赵王施以酷刑,受到如此大的折辱。

部将们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无疑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打击!那振奋不已的士气,已然化作了无限的悲愤。

张良听到这里,直接晕了过去,若不是一边的将领眼疾手快,张良直接就要从马上跌落下去。

部将们嚎啕大哭。

有的怒骂!

赵长戈两眼通红,强忍着悲愤的情绪,努力的压制着,没有了李牧,他们还叫什么亲军。

谋反,杀了赵王!

已经有不少人这么想到。

赵长戈看着苏劫道:“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苏劫深吸一口气,道:“将士们,李将军一身忠肝义胆,为世人所敬仰,必然千古流芳,然而朝中有奸臣,庙堂有昏君,才让这等忠义之士,含冤而逝,你们大可回去东郡,亲口去问颜聚和郭信,到时,本侯所言是真是假,你们一试便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赵长戈等人已然信了八九分!

赵长戈一戟拍向还在嚎哭的部将,怒道:“全他吗给我爬起来,跟本将回去问那两个奸贼!!”

十二万将士。

此时各个虽然依旧哀伤不已,但顿时化作了满腔怨恨,无人不是眼角含泪,无人不是痛哭流涕。

脑海里,是这二十年来,在边疆,李牧和他们一起的点点滴滴。

反!反了!

就差没有说出口了,只要郭信和颜聚有半点犹豫,那必然是真的了!

然而,看着赵长戈大军远去的背影,苏劫也是不由长叹一口气,自语道:“李牧,有这些将士如此待你,你不枉此生啊。”

杜莎忽然来到苏劫的耳边,脑袋隐隐靠着苏劫的肩头,道:“哪天你要是负我,我也喂你曼陀罗。”

苏劫轻轻一笑。

拍了拍杜莎的肩头,道:“东郡已下,等回了咸阳,我便给你修一座宫殿!”

杜莎这才满意道:“我要最大的。”

杜莎忽然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李牧的事!郭信和颜聚拒守不出,他们如何是对手。”

苏劫笑道:“李牧虽然新亡,然而其治军严谨,深得将士拥戴,李牧枉死,其将士定然有大悲哀,兵法有云,两军交战,哀兵必胜,面对害死李将军的人,郭信和颜聚如何可能是对手,一旦赵长戈他们拿下了东郡,便是叛军,那时便会发现,北有赵,南有楚,东有齐,自然是无处可去,唯一只能进入这曲沃敞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