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接着说道:“若是调集上党和关中的兵马,这其中所费时日极多,既然如此,那不如安心整备,从长计议,而且,李牧此人,素来善于防守,如今,赵军士气极盛,若是营造壁垒,死守严防,短时期内我军恐怕难以建功,若是僵持不下,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被李牧抓住机会,我等必然还会再受重创。”

蒙武这么一说。

顿时让人心中胆寒不已。

此时,最终,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苏劫。

毕竟武侯掌管着天下兵马,如今秦国大败之下,武侯如何决断,至关重要。

苏劫道:“大王,若是如此决断,秦国的万民,和社稷的危难,恐怕就在顷刻之间了,以臣来看,立即出兵和修整攻打,都非上策!二者,皆有利弊,一个不甚,可让江山不稳。”

群臣听完,惊骇不已。

这是为何?

谁说赵国此战乃是几十年来可数的大胜,但还不至于危机到秦国的社稷了吧。

嬴政也是惊的呆住了。

此时,缭也站了出来,道:“大王,臣以为,武侯所言极是!现在出征,便如置江山于赌戏,臣恳请大王另商对策才是。”

缭的话无异也让苏劫点头。

嬴政瞠目问道:“为何二者皆不可?愿闻其详!”

苏劫看了缭一样,示意缭继续说下去,缭这才走到堂中,道:“时才,诸位所议,皆有其害,也皆有其利,若是我军立刻反攻,其利,便是可以雪耻复仇,恢复士气,一举消灭列国重燃抗秦之心,然而其害,便是如今我秦军新败,就上党之君东郡之军,士气低落,已然缺乏克敌的信心,不经整顿,百姓和军士皆无法作战,但若让士气尚存的王翦将军发起反攻,但他的部下却只有十万人,而以时辰来看,如今的战事必然已经传至各国,王翦将军,作为东郡唯一一支善战的军队,必然还要开始防范各国的动静。”

嬴政等人微微额首。

对缭的话,非常的赞同。

缭继续说道:“虽然看起来可以调集关中的兵马,前往增援和夺回城池,但是,所谓百里之争,则三军见擒,何况咸阳到平阳的路途,足足接近千里之远,再要是战败,各国必将乘机围攻,后果将会到何等局面。”

缭一阵见血。

让嬴政额头冷汗弥补,朝中的臣子,也都纷纷不知所措起来。

百里的战役,都不能随意的调动,何况这是千里的战役。

嬴政问道:“太傅,那若是修整之后再作攻击,就不存在缭将军所言的事情,那为何也不行呢?”

苏劫这才说道:“若是整军修顿,再行反攻,其利便是在于一切重新开始,以当下格局来部署战术,我秦国自然也有充分的时间来集结足够的兵力,而八万残军也会因为一时的挫败而丧失的信心得以恢复,报仇雪恨的意志又重燃,自然可以一战。”

随后苏劫面目一沉,缓缓说道:“但若说其害,那便是诸位可能忘记考虑了如今赵国对天下的影响,从赵军大胜到今日,恐怕这东郡的战事,已经传回了列国,其以八万精兵破了我秦国两处要塞,十余座城池,是不是在告诉世人,秦国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且,随着这么长时间,尽管秦国的士气会有所恢复,但是同时,李牧的英明也越传越远,因为李牧打破了我秦国不败的战绩,所以必定会造成各国轻视秦国,若是这个时候,赵国广布天下,再次以赵国为约纵长,围攻秦国,这后果,不堪设想。”

嬴政听完,不禁背脊流出冷汗,也就是说,这二者的结论,都有可能造成秦国遭到围攻。

此时,别说是嬴政。

就是各个朝中文武也能看出这潜在的巨大危机。

也就是说,嬴政现在如何抉择,都像是一场豪赌,要么胜,胜到底,要么输,输的就不是这一场战役了,而是会让各国再次借着秦国战败打来咸阳,这结果便是关乎道秦国千万人的生命,甚至是秦国的存亡。

嬴政强压着心情,问道:“太傅,那以秦国如今的局势,我们可有办法破解?”

这才是嬴政和满堂文武最为关心的问题。

苏劫道:“我秦之心腹大患,乃是一人一国,便是李牧和韩国,除去此一人一国,则东郡之危立解,列国既然轻视秦国,那秦国便以灭一国来告诉他们,我秦国不是想对付就能对付的!”

嬴政看着苏劫的目光,知道太傅已然有了对策。

顿时问道:“敢问太傅,寡人应该如何除掉李牧,如何灭了韩国?”

熊启,王绾,缭等人的目光化作利刃,一个个都看着黑袍的苏劫。

嬴政的目光也完全无法挪开。

整个大殿,都噤若无声,一个个屏息静气,都想知道,如何能够灭了李牧和韩国,还能在如此巨大的危机之下。

苏劫走到堂中,对着嬴政问道:“大王,可还记得,《孙武兵法》中的‘九变’和‘将危’吗?”

嬴政顿时一愣,兵法?

实则,不说嬴政,就是满朝的武将也都纷纷开是回忆这兵法中的九变和将危!

嬴政道:“寡人记得,其中说,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掳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

苏劫不等嬴政说完,立刻问道:“敢问大王,那李牧犯了这五危中的哪几危!”

顿时满朝陷入沉思。

缭的目光大盛,随后又摇了摇头。

嬴政压住惊愕,说道:“寡人听说,李牧镇守边疆打破胡人,入侵燕国以北,丝毫不取,而且,赵王所有的赏赐,他全部分给了士卒,作为抚恤将士遗孤所用,可以说是家无恒产,身无余财……”

苏劫继续问道:“那敢问大王,这是什么将危呢?”

嬴政顿时说道:“犯了廉洁之危,可辱!”

苏劫又问道:“除此以外,可还有何危?”

“这!?”

嬴政虽然读兵法,但是毕竟没有真正去打过大的战役,而秦国和李牧之间的战争极少,对他自然不甚了解。

缭却说道:“武侯,李牧历次作战,麾下士卒不但秋毫无犯,而且处处以保民为重,或许这是因为他多年来在塞上牧边的原因,所谓爱民可烦!”

嬴政顿时拍案,站了起来,道:“寡人明白了!寡人懂了!政儿,多谢太傅!”

众人都还没明白,而此时,只有缭和嬴政懂了苏劫的意思。

苏劫这才说道:“既然目前,李牧和我秦国作战,克下十余城池,整个东郡都被李牧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此时和他硬拼,只有使他的英明越来越盛,最后可能造成我秦国无法承受的后果,既然如此,那就利用这五危,除掉此人便可,李牧一除,韩国的计谋便不攻自破了。”

嬴政迫切地问道:“太傅,可有了对付李牧五危的对策?”

要知道,如今有了方向,就要去找方法。

这一步,无疑是最难的。

苏劫想了想,这才道:“大王,当年在邯郸的时候,廉颇被臣离间去了魏国,邯郸城内百姓间传颂了一首歌谣,大王可还记得。”

嬴政顿时陷入了沉思。

随后喃喃念道:“立功不封侯,战败有余鞅,试看为将者,少见死疆场!”

见苏劫言辞闪烁。

嬴政顿时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