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秦国咸阳王宫之中。

执戟郎中在宫门林立,虎贲军身披甲胄护卫在宫殿左右。

嬴政和赵姬端坐在大殿之首,垂头看向满堂文武,苏劫和王绾纷纷带着群臣山呼嬴政,嬴政面色伸手示意,众卿免礼。

苏劫率众道:“大王,列国合纵,最终以我秦国大胜,此前,臣于列国有所约谈,今日燕韩魏三国派遣特使,已抵王宫之外,商谈罢兵和战损之事赔款之事。”

嬴政点点头,笑道:“三国还挺主动。”

群臣纷纷大笑。

冯去疾道:“三国如此,必然是担心我秦国秋后算账,如今诸王恐怕寝食难安,我秦国和大王仅此一战,已然威震天下。”

嬴政道:“此次击败联军,乃是诸位之功,等到彻底安定之后,寡人再论功行赏,宣特使。”

大殿的黄门高呼。

很快,便看到了三人联袂而来。

三人神色有些不安,来到殿前,纷纷和嬴政行礼。

同时带来了燕王喜,韩王安,魏王厘的问候。

嬴政神色平常,瞩目着众人,语气有些调侃,问道:“各位王上,都知道啦?”

三人相互看去。

知道秦军一国将几十万联军给打败了。

知道了楚国不战自退,知道了三国被嬴政亲自率兵在函谷关外驱逐的狼狈而逃。

三人面色羞红。

一言不发。

秦国的臣子们也是相互一看,轻声冷笑。

嬴政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下,看着垂头不言的三人,这才微微额首,道:“既然你三国联袂而来,看来也是遵守信义之人,寡人也能体会,你三国王上此时的心情!”

自己家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此刻唯一好的恐怕就是魏王厘了。

至于韩王安,和燕王喜,现在是真的已经三日没有好好睡觉了。

嬴政道:“诸位,这何尝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呢,难道诸位王上在合纵之前,就没有想过败于寡人之手的后果吗。”

三人这才连连稽首道:“我等代表大王,告知秦王,不敢于秦国为敌。”

嬴政摆了摆手。

接着道:“此战,不怪各国将士不尽心尽力,与军法兵道也亦无关联,今日胜败输赢也并非今日所定,少说,至我秦国孝公至今日,已有百余年,所以,诸国今日之败,并非诸王之过,寡人今日之胜,也非寡人一人之功,诸位还请饮樽酒,定定神,我们在细谈如何?”

嬴政根本不等三人说话。

侍女便用盘子端来了酒瓮,三国使臣这才将其饮了下去。

这一饮就奠定了三国的称臣。

也让苏劫等人惊叹了嬴政的手段。

喝了秦王的酒,就要拿出,像样的东西。

嬴政忽然面色骤变,冷然的看着三人道:“如今,这天下,秦国傲立于九州,无人能敌,你们以为合纵了天下的兵马,以五国之兵攻我一国,就以为,我秦国会束手待毙,任尔等鱼肉?”

三人吓得连连说道:“不敢,秦王,我等并非这个意思,这一次合纵乃是受了奸人蒙蔽,那楚国将我等列国玩弄于鼓掌,我等皆是受了骗啊。”

嬴政大笑道:“你们这些人啊,山东六国口口声声称我秦国为虎狼,如今,又信誓旦旦号称为了天下,而合纵伐秦,可你们心中真正在想什么?要什么?啊?”

嬴政继续道:“你们,不也和我秦国一样,想要吞去他国之土,觊觎天子之位,但是,他们却不敢,不敢这么说,不敢这么做,只能装模作样的,打着消灭虎狼之秦的幌子,来谋取私利,来压我秦国。”

“寡人让你们带回去一句话,告诉诸位王上,我秦国,早已不是被他们锁在西域关外的一方蛮戎,六国行径,可做好被我秦国灭的准备?”

群臣听完嬴政的话。

一个个热血沸腾。

我们早已不是以前的西戎之人,而是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苏劫等臣子,纷纷稽首道:“大王万年,秦国万年!”

三国使臣已然不知说话,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新王,就是面前的年轻人,知人善用,有先祖之气魄。

将他们列国都给打败了。

嬴政看了看韩使,问道:“韩国侍秦三十年,却在寡人亲政之日合纵来攻,你韩王,是不满寡人成为秦王吗?”

韩使吓得跪了下来,道:“秦王误会,秦王误会了,大秦能有秦王必将威加海内,我韩国一郡之国,岂敢不满秦王,在下此此来,乃是为了向秦王告罪,韩王虽受人蒙蔽,但是深知韩乃秦之藩国,故愿意割地,以求秦王原谅。”

嬴政笑道:“割地?你韩国不义在前,我秦国可行正义之军,攻打你韩国,出师有名,天下何人可以有半句妄言?我为何不灭你韩国,要你韩国全部的土地呢?”

韩使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是韩国背信弃义了。

魏使却上前一步,道:“秦王,此次我大军本就没有攻打秦国的意思,也只是被楚国所利用,大王若是将罪责尽数怪罪于我三晋之国,楚国一定会说大王畏惧楚国,只能欺负我等小国。”

嬴政冷笑一声道:“欺负你等小国?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你是如何说的出口。”

嬴政再次将目光看向了韩使,道:“寡人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看在你韩国事秦三十年的份上,这一次,便免了你韩王的死罪,既然韩王要割地,可以,寡人要阳翟,如何?”

嬴政一句话。

就连秦国的臣子都没想到。

大王居然惦记起了阳翟,阳翟是新郑的陪都,虽然规模上比新郑要小,但是如果取了阳翟就等于掐住了新郑的咽喉。

等于韩国国都的头上悬了一柄宝剑。

韩使也是一身冷汗,这才道:“秦王,这阳翟,并非在下能做主啊。”

嬴政怒道:“这也不行?那你今日来这里何用。”

随后,韩使终于说出了他最后的筹码,道:“秦王,外臣来咸阳之前,曾受韩王安亲自交代,韩王说,韩国虽小,但也有百座城池,愿意每三年给秦国几座,秦国也不用发动战争,何乐而不为呢。”

韩使的话,别说是嬴政了,就是同来的使者都想不到韩王居然如此没有节操。

苏劫忽然出言道:“大王,看来韩王确实是知道自己错了,韩王虽然有意,但我秦国可不能这么做啊,不然的话,传扬出去,天下列国,哪一国敢事秦呢?”

嬴政眯着眼,道:“那太傅的意见是?”

众人纷纷看向苏劫,能被秦王叫太傅又这么年轻的,那也就只有苏劫了。

三人顿时行礼。

苏劫道:“韩王美意,我秦国收到了,但是,这三年割一城之事,恐怕你韩王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是告诉天下诸侯,我秦国仗势欺人?”

韩使心道:‘没有啊,韩王这么做,是想保住自己的几十年王位而已。’

但口中却一语不发。

苏劫道:“这样吧,你告诉韩王,我秦国也不要你的阳翟,你韩国将南阳割让给我秦国,这件事,就算罢了。”

对韩使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惊喜了。

可是,魏国使者一听,顿时道:“不可,南阳重地,怎么割让!”

苏劫寒声道:“你当本侯是什么人?当着本侯和大王的面,唆使韩国使臣,你信不信本侯择日便打了你的大梁。”

南阳是什么地方呢。

是韩魏的交通要道,占据了南阳,北可以直取韩国新郑,东可以直通魏国大梁。

嬴政也是神色一喜。

不管别人怎么来防御南阳,但是一定会限制魏国和韩国。

就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剑。

对秦国来说,自然是没有比南阳更好的地方了。

嬴政道:“寡人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韩国将南阳割让给秦国,那寡人便免了韩国之罪。”

韩使想的却是。

韩王连三年一让城池都说的出来,对南阳,根本不会重视。

反而会让魏国也被秦国所牵制,免得每次都是韩国一国面对秦国,大王一定会同意的。

顿时出言道:“外臣可以代表大王,直接答应秦王的要求。”

嬴政大喜过望。

在看看魏国的使臣,面色一脸死灰。

魏国根本就没准备割地,毕竟,要过了韩国才能交接到魏国的土地。

但现在,这韩国来这么一手。

顿时被动了。

嬴政自然也看出了魏国使臣的变化,这才道:“寡人亲政,佩服魏王之才,虽说我秦国此次征战大胜,但也并不想以此为要挟,让两国纠缠交恶,只要魏王能够与韩国一样,事我秦国,称臣,纳贡,如何?”

魏国使臣,道:“不称臣,不纳贡。”

众人到有些惊呼这魏王使者的硬气。

嬴政问道:“那魏王让你来,也是来割地的?”

魏国使臣接着说道:“魏国穷困,无贡可纳,魏王派我前来,言愿意将武阳城拱手割让于秦!”

武阳,也就是当初苏劫和龙阳君密谋了邯郸。

让龙阳君乘机夺取的城池,在太行山以东,邯郸的西南。

嬴政道:“看来,魏王没什么诚意啊。”

就在魏国使者准备继续说话之际。

嬴政忽然道:“你回去告诉你魏王,魏国无故侵我秦国之土,让我秦国之大敌,让魏王洗干净脖子,寡人,不日便出兵讨伐你魏国。”

魏国使者顿时眼神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