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劫等人闻言在朝议过后,便各自垂头离开。

苏劫不理众人,而是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此刻,对于君王后的安排,他已然猜到了数分,要解决这个麻烦,只能等到陆采薇的回信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术士的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在沐浴换洗了一番之后。

苏劫推开厢房的门口,一步越过门槛,庭院中的绿植都挂满了露珠,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灰白的天际。

口中的雾气随着呼吸一缕缕显现。

便走到了庭院的软椅之中,手中拈着一卷竹简,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时而还端起桌上的香茶轻啜一口。

忽然,宫敖急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过来,立刻被苏劫所察觉。

宫敖递过来一封书信,道:“武侯,夫人的!”

漫不经心的苏劫,立刻站起身来,从宫敖手中接过了密信,信标没有动过。

苏劫立刻将其拆开。

“夫君在上……”

一片浓浓的思念跃然于上。

让苏劫顿时动容不已。

家书,只是简单的讲述了泾阳等地的事情,但是苏劫如何会看不出来,这其中遇见的诸多困难,即便有王翦,王贲帮助,和他算计的各族做帮手,但这些都是需要陆采薇一个人安排,何其辛苦。

陆采薇,在书信中多次嘱托要注意安危,不可以身犯险……

苏劫叹气道:“夫人比本侯可辛苦多了!”

宫敖道:“夫人慈悲心肠,末将等也万般折服!”

苏劫点了点头道:“等到天下大定,本侯才能带着夫人和芈辛夫人去看看这神州大地的风景,不在这般如履薄冰!让她一人面对这般多的事情。”

忽然一道优雅的身影直接出现在转角,一身雪白的绒袍,包裹着纤细的身躯,白皙的面容如三月春水,芈辛背着一盏十二县琴,几步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随后便将琴放在了石桌上。

宫敖一见,顿时朝着来人行了一礼,“芈夫人!”随后,又看了看苏劫,便退了下去。

芈辛看了看石桌上的书简。

也没有去翻看,道:“姐姐来家书了?”

苏劫点了点头,笑道:“来家书了,夫人来的正好,上次让你去稷下学宫偷的丹药有应该有回信了,正好一起看看。”

芈辛和玉蝉儿本就在稷下学宫。

各有目的,但是目标都是将东海学派给驱逐出齐国。

而芈辛自然知道东海学派日日都在炼丹,只不过迟迟没有交给君王后,所以要驱逐东海学派,就必须要弄明白他们是如何迷惑住君王后的,是以,芈辛暗中从其中取了一颗。

二人将目光便放在了,另外一封书简之上。

苏劫一打开,刚一看去,双眉紧紧的锁在一起!

芈辛问道:“可是稷下学宫术士的药物有眉目了?”

苏劫喃喃道:“这是长生不老药!”

“什么?长生不老?世上如何可能会有长生不老药。”

苏劫先知,自然知道,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长生不老药,很快,后文便作了解释,让苏劫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点点道理。

于是道:“世间万物,有阴有阳,有生有死,五法始终,何来真正的长生久视和长生不老呢,此药,若用的好,确实可以焕发人的生机。”

苏劫将书信递给了芈辛。

芈辛看了过去,半刻之后,出声道:“那虞姓女子年五十,服药两年,看起来才如三十余岁,这只能算不老,何来的长生,可偏偏术士愚人,强行附言谓之长生,祸国之言罢了,那稷下学宫的派首风间,看起来犹如壮年,可见,真有不老之功啊,仅凭一点,君王后必定为其所惑,一旦此人成为学宫祭酒,那天下士子毕竟被其祸害。”

齐国的临淄。

东海术士横行,这是历史记载的。

也是苏劫凭借着记忆点点滴滴拼凑出来的判断,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类似于后世的传教撵财。

齐人好利,不事农耕,没有任何地方,比齐国更适合传教了。

不过,二人都看到了陆采薇书信的最后一目!

写道:“此药,中原称金石药,燕石药,其法取雄燕十枚,以火透红,则出而渍百药酒中,候冷复,既复渍,如是者无算,度干酒一升,乃取屑之,作以二钱匕,以百药之酒,炼而成丹!这其中的丝燕在中原关中等地,皆已然失去踪迹,而百药之酒,其中的伍隍,云藤等草药也已绝迹,此物忌躁毒!”

酒本就是活血之用。

善饮酒者面红。

不得不说,这些药方都让苏劫瞠目结舌,暗叹高明。

但是却被人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苏劫面露寒霜,道:“这些人,该杀。”

苏劫非常更清楚,如果不对付这些术士,看似目前只是在祸害齐国,实则,若是放任不管,这些术士就会真如历史一样,在稷下学宫传教,广传天下士子,最后会传到咸阳嬴政的耳中,那还了得。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苏劫道:“今日的朝会上,君王后突然下令,命东海学派的河间,做稷下学宫的祭酒,有此可以看出,此人已然将这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献给了君王后,并获得了信任,其二,既然确定了东海学派的具体目的,那也能想到东海学派的谋划路数,若我是风间,必然会将我这个祭酒看作拦路石,一家之所在如何能有两家之言呢?自然也会除之而后快,到时,我自有办法对付。”

芈辛也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实则,说白了,就是敌人以为自己在暗处,实则,苏劫现在变成了暗处,因为被洞悉了。

二人商议明白之后,苏劫,便揽住芈辛将其带到了厢房之中。

厢房中,檀香四溢。

弥漫鼻尖。

让人心旷神怡,厢房中摆好了火盆,并无半点寒意。

二人皆是褪去了外面的衣袍,自身着简单的月白色内袍,饮酒弹琴!

秦国流传出来的十二弦琴,在数个月前,整个齐国临淄都开始风靡起来,但是,真正能掌握其精髓的寥寥可数。

苏劫的双手如流梭,十指抚弦,动听的音律的化作音符,和肉眼可见的檀香袅袅升上梁楼。

芈辛问道:“这曲子叫什么,为何我没有听过,这,这不是秦筝,也不是其他韵律!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孤寂,如万般寂静!”

苏劫问道:“这首曲子,本就叫,寂静之声,喜欢吗?”

芈辛眨动着大眼睛,匍匐在一边,任由长发落在苏劫的腿上,看着苏劫点了点头!

苏劫喃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是我自己的旋律,当世没有,也或许,只有我最亲近的人,就如你和采薇才听的明白吧。”

芈辛听完,缓缓回味,羞红道:“你是说,我和采薇姐姐是你的沧海吗?”

苏劫轻声一笑,将芈辛搂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抚摸着芈辛的秀发。

正要回答的时候。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一阵冰凉从外面席卷到了厢房之中,黄色衣袍的女子蓦然出现,让苏劫和芈辛都猛然看了过去!

女子凤眼轻闪,双眸释放出难以置信的色彩,眉心一簇粉红色的点缀,如芙蓉若水,正是玉蝉儿!

玉蝉儿眸中连闪,面上的表情还停留着万分喜悦:“梅公子,我给你送……”

芈辛喃喃念道:“婵儿!”

苏劫目光凝聚,朝着门口看去。

“倒……”

退字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玉蝉儿手中还捧着一件月白色的狐白裘长袍,看起来颇为华贵,脸上还停留着那副欣喜的面容。

此时,二人在一起的模样涌入了玉蝉儿的眼帘,自然内心万般起伏,难以表述。

梅公子和师姐,居然这般亲密。

芈辛不是爱慕秦国的武侯吗。

为什么会和梅公子如此模样的呆在一起。

为什么?